折断一样容易。你想这样死掉么?‘被毫无价值地忘掉’,这就是死。假如不救你,不带你来这里,逃——你能去哪儿呢?”
“那么你又能去哪儿呢。”
薛雪游低低地敛下眼睛,反驳地问。
能去哪儿呢?唐献垂下眼睛,却高傲地像是在审睨雪游,带着薛雪游来到苗寨里,他走了一百余里,这处苗寨的近头住着零星杂居的五毒教教众,或者说曾经的五毒教众,现在自称天一教徒,这一处苗寨曾经住着他们里最漂亮的女人,裙摆轻盈得像紫色的蝴蝶,但她不会说话,智力如同一个孩子,谁说她都会听,谁说她都会信,还有偶尔会发疯的失魂症,一旦发作起来便呜呜地头痛,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因此在压抑要炼制毒尸的生活中,她成了苗寨人发泄性欲用的玩具,被教众轻蔑地称为蓝色眼睛的婊子。她和一个误入毒瘴的唐门人在一起了,生下了两个孩子——发现她的背叛的天一教众愤怒地将她炼成了毒尸,等到唐门人再回来的时候,发现曾经绽放过的蝴蝶,一夕之间全部消失了。
五毒教女人却愤怒地失控了。成为毒尸的她没能跟唐门人走出这片密林,永远地徘徊在幽幽的毒瘴中。
那就是他和唐默的母亲,活在这苗寨某个深处,在瘴气里低徊歌唱,天一教众恐惧地不再近前这处寨子,在他们当地的传说中,她成了塔纳的引魂尸,带走所有她怨恨的人。因此当样貌肖似她的唐默、唐献在常人不可触碰、却对他们毫无伤害的瘴气的指引下回到这里,天一教众们敬畏地对他们低下了头。
他又回到这里了。没有依恋,没有自由,也没有想要的东西,只是带着一件物品或一个还活着的人走到这里。
唐献答话冷淡,换上苗衣的青年仿佛就是本地所生的苗人,深紫色缀银饰的衣衫衬现他以一种诡谲而浅色的异美。雪游想拜托他手指的掌控,想也许唐献不会回答他,唐献却张开浅色的唇,说的话与回答毫不相关:
“如果我被那些鹰豢令杀了,死得亦无价值,忘掉是很容易的事。薛雪游,你会记得我么?”
——你会记得我么?
无价值的死,无价值地被忘掉。
雪游凝然地摒彻了呼吸。
甚至没意识到唐献掌握住他下颌的手,游移到他纤瘦被迫仰起的颈线,来到他依靠在被褥中、宽松苗衣下遮掩的浑白腿心,残存的蓝色蝶翅像睡着了,被温热赤裸的指尖触摸到便燃烧一样地发烫,雪游滞涩的心复苏过来,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却反而将唐献探出的手夹到了湿润光洁的牝户处,在男人手指微动的探抚间,温流晶亮的水液流淌下来,沾湿了轻抚触摸的修长指尖,雪游在恍惚间颤乱地向一侧歪倒了缭乱乌黑的长发,喘息似有还无地柔软,唐献抚摸他的手轻似一个吻,撞还在敞开的怀抱、回谒温暖包容过他的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