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原等了十分钟整,荀风没有再上楼,他追了出去。
荀风家是中空式跃层,“巴”字结构,站在二楼过道就可以看到一楼客厅,靳原走出房间没有下楼,而是站在扶栏后面,扶着栏杆往下看,他近视的度数不高,不戴眼镜也能看清楚靠在沙发上挂退烧针的荀风。
点滴挂在晾衣架上,晾衣架戳在沙发缝里,荀风盖着条毯子闭眼小憩,蜷成一小团。
他旁边坐着一个捧着手机打游戏的女孩子,二十出头的样子,很明媚的浓颜长相,短黑发,挂耳染白,奢侈品抹胸配热裤,嘴里嚼着泡泡糖,一边极限Cao作一边文化输出。
“哟,让我看看是哪对儿亡命鸳鸯搁这儿买一送一呢?”
“嚯,你什么你,找个厂纳鞋底去吧你。”
“嘿,骂的就是你老公,我看你是个妹子都不好意思说你,玩一个混子工具人还跟我逼逼赖赖,别他妈给脸不要。”
“Cao,对面四个人全出魔女,你说我中单混子?你眼眶里装的是脚趾吗妹妹,……”
她打游戏喷人两不误,时不时还有空抬头看一眼点滴,打完一局游戏就腾出手在荀风额头上探一把,然后撸猫似地捋他额前的碎发,问他还热不热,很亲昵的样子。
荀风被吵得捂耳朵,却不反抗,糯糯地应,打吊针的那只手露在毯子外面,腕子缠了层绷带,遮住握痕。
看样子他刚刚是下楼是为了处理身上的瘀伤,而且大概率是这个女生给他打的针,缠的绷带。
手腕脚踝上就算了,但是腰腹上的指痕、肩颈上的牙印、大了一圈的ru头、还有被cao软Cao肿的嫩xue……这些也会让她帮忙处理吗?
他们这么亲密,也不是没有可能,甚至说不定,这个女孩就是荀风的水仙花……
靳原控制不住胡思乱想的大脑,心里泛起酸楚的恶寒,抓在栏杆上的手青筋暴起,指骨捏得咯咯作响。
Alpha潜意识里标记所有物的欲望促使靳原不自觉地舔犬牙,酥麻的痛感顺着舌尖的神经末梢蔓延,在味蕾上绽开冷淡又凛冽的异香。
——他信息素失控了。
靳原刚分化,身上的信息素本来就比正常Alpha浓郁,又没有主动收束克制,血ye在情绪的调动下流速加快,腺体发烫,无意识迸发出大量的攻击性信息素,带着鲜明的怒意,暴虐汹涌地朝那个女生席卷过去。
无声的蔓延侵袭。
在凛冽的冷香将要触及皮肤的前一刻,女生倏忽抬起头,转过半边身子正对靳原,放下手机,高举双手摆了个投降的姿势,水汪汪的杏眼楚楚可怜地望向他,肩膀瑟瑟发抖像在求饶。
靳原微微抬起下巴,眼底牵出一线吊白,目光碾在她脸上,微阖的眼睑像是刀鞘一样藏着眼中绝戾的锋芒,那里面沉寂着森冷的寒光,夹杂着躁郁凶狠,是极为压抑的妒怒。
嫉妒大于愤怒,此时此刻的靳原就像是一匹睥睨着不速之客的傲慢恶犬,随时准备起跃、扑杀和撕咬,却被止咬器束缚,处处掣肘。
女孩看他一本正经地不敢发脾气的样子,装了几秒害怕没忍住笑了场,花枝乱颤地往沙发上一靠,摊牌似地,胳膊虚虚搭在靠背上,依旧保持着投降的姿势,气场却完全不一样了,这个痞子专属的动作被她做得天鹅般优雅、强势。
她勾起左边嘴角对着靳原坏笑了一下,吐出一点舌尖,嚼着糖吹了个粉红泡泡。
“叭。”
泡泡吹破。
她周身蓄势待发的冷香同时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为馥郁肃杀信息素,像花香又微微发苦,有点茶,这股热烈的信息素不仅清理了靳原的余味,还转而以更快的速度和Jing准度自下而上地朝着靳原扑面而来,像是高压水枪一样,争前恐后往他的鼻腔里冲,疯狂地穿凿着他的嗅觉神经。
Alpha之间相互发散信息素,用气味刺激彼此的嗅觉神经的行为是原始时期遗传下来的本能,类似于高原上为了争夺领地和配偶顶角勾斗的羚羊,Alpha用信息素代替了角顶斗,直达神经末梢的攻击对腺体的伤害很大,如果下狠手甚至可以让败方终身无法发散信息素,很野蛮残酷的一种斗殴方式。
刚刚分化的Alpha连控制自己的信息素都做不到,更不用说与一个成年Alpha角斗了,被反制碾压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靳原没有防备,被奇袭而来的信息素冲得胸闷气短,呼吸困难,一开始感到鼻酸,再是直抵脑中的神经性疼痛,体内的信息素在血管神经乱窜,养蛊反噬一样剧烈密集的刺痛,眼前大片绽开明艳璨烈的茶花幻影——这是信息素侵入大脑皮层带来的联觉。
女生显然只是小惩大诫,留着手,让靳原疼了不到一分钟就撤了信息素,伸出舌尖把糊在唇上的泡泡糖舔回嘴里,一直举着没放的手翻了个面,中指起立,隔空对靳原竖了对儿国际友好手势。
无声地做了个饱满的口型:FUCK BOY。
渣男。
她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