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席早就做好了辞任准备,辞任书随时可以打印下来签字。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等到舆论白热化,相关部门介入调查之前还要经过流程审批,再快也要半天时间,他必须抓住仅有的机会把席星袖送走。
这是一个巧妙的时间点,既不影响席简心对Ethel实施制裁,又给席星袖开出一条退路。
尹席提前给媒体里的朋友打了招呼,要他们一有风吹草动就告知他。他不敢动用席家的私人飞机,连哄带骗从朋友那借了一架,停在时家府邸最近的停机坪上,随时待命。
如果足够侥幸的话,他可以在保住席星袖的同时,让自己看起来只是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这样不至于把席伽舒惹到极点。
最坏的打算是席伽舒查到他头上,那他会把颜微尘送走,送去伯伯那里,或者送到时盛矜那里都可以。
但他没有算过席伽舒,他太相信公司的目标是Ethel,而不是席星袖这个人;或者说太不相信卫生部门和警署会仅凭一纸项目书就直接上门抓人。
等到热搜上铺天盖地地议论Ophiuchus的基因修饰项目时,尹席什么都来不及做了,时盛矜也正在不顾一切赶回家的路上。
期间,时盛矜给席汀打了无数个电话,甚至派人直接上门去堵席汀。然而席汀就像一早知道预料到了一样,人去楼空,连家佣都遣散了。
飞速作出应急响应的还有Ethel,新的职业经理人带领他的团队取代了执行官的位置,股价跳楼机一般大涨大跌,开启了漫长的拉锯战。
卫生部门敢这么做,是一点面子没给Chrono。时盛矜和卫生大臣素无交集,就算找他低声下气也是白舔他的鞋尖,平白给业界留下笑柄。
为了找到席星袖,时盛矜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社会关系。
几年没进过席家大门,他破天荒地上门请求外祖父母和舅舅们,让人失望的是,外祖父母选择冷眼旁观,而舅舅们们没有一点被外人算计的愤慨,他们只想在Ethel风雨飘摇的时候再分一杯羹。
时家是更恨不得落井下石了,席家的孩子出了事,关时盛矜的伯伯叔叔什么事,谁这么无聊去捞一个外人?
尹席听到消息以后急得不行,只身去了外祖母家。
停车场里有一辆陌生的奥迪A8,跟一水的迈凯lun、兰博基尼或者劳斯莱斯比起来低调到显得拉垮。
尹席问司机:“那是谁的车?”
“那是……是……”司机看着眼熟,一时脑子短路想不起来。
“算了。”尹席顾自开门下了车。
外祖母家今天可热闹,管家说家里有客人,把尹席领去了会客室等着。外祖母的房子大气是大气,面积超过八十平的会客室不比公司少,从天花板浮雕到壁炉设计都把匠心发挥到极致,寥寥几张沙发把主人和客人的距离拉得极远。
有家佣给尹席沏了一杯茉莉花茶,是个脸生的beta小姑娘。
“谢谢,”尹席小声问道,“今天谁来了?”
“啊?”她讷讷地望着尹席,灰蓝的眼睛蛇瞳一样魅惑,轻易地攫取了她的芳心,“听说是卫生大臣。”
尹席抿了一口,温和地夸赞:“茶不错。”
家佣腼腆地低下头,嘴角漾起两只甜甜的酒窝,离开的步伐明显欢快。
尹席沉着脸放下茶杯,预感今天不会有好的结果。
席伽舒故意晾着尹席,家佣把不准席伽舒什么时候有空,尹席茶杯里的茶凉了又换,到后来尹席说不用换了,对着一杯冷茶干等了两个钟头,以至于他开始怀疑外祖母是不是在下无声的逐客令。
最后席伽舒还是来了,坐在主位上,跟尹席拉开了足有六米的距离。
“外祖母。”尹席能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次比一次僵硬了。
席伽舒倦怠地歪在天鹅绒座椅里:“说吧,什么事?”
“我们的目标不应该是Ethel吗?或者……席汀。”有求于人的气势便是如此,尹席如履薄冰地试探在席伽舒翻脸的边缘。
“‘我们’?”席伽舒冷笑一声,“你终于想清楚立场了?”
尹席深吸一口气:“我为席星袖的事情过来。我以为,Theophil的荣耀和未来不牵系在一个已经从Ethel离职的omega身上,他死了或者活着都不足以改变两家局势,这样的为难本末倒置。”
席伽舒冷漠地看着他。
“外祖母,”尹席恳求道,“放过席星袖吧。”
席伽舒惜字如金:“你可以走了。”
尹席僵持地坐着,现在走的话,他只能继续眼睁睁看着事态恶化。
席伽舒不屑地批评:“你母亲真是教子无方。她太惯着你了,以至于你以为跟长辈撒娇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尹席示弱道:“你希望我做什么?”
“我半个人都入土了,还能图你什么?”席伽舒不松口,“回公司里去,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该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