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
室外的太阳正烈,花纹Jing巧的竹帘过滤进一室斑驳的日光,琵琶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寝宫里。
柏长溪侧目看着抱着琵琶的夏筠,淡薄日光落在他脸上,温柔得像蒙上一层朦朦胧胧的轻纱薄雾。
这一刻,时光都变得老旧了,沉寂又温柔。
姚喜就看着柏长溪,越看越爱,柏长溪其实从来没有对自己露过这样温和的神情,他和自己相处时面容总是冰冷的,连偶尔的笑容都是虚假而单薄的。
姚喜看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游清漪说柏长溪像明亮的日光,皇兄说柏长溪像温润的美玉,在他眼中柏长溪更像是江河湖海极深处冰凉的水所凝固的冰,那是沁入骨髓的寒。
姚喜突然间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底部裂开缝隙的水缸,水不断地渗出,一点一点几乎要流淌得干干净净,偏偏柏长溪还拿着锤子在他破破烂烂不堪一击的身上敲打。
他感觉很是委屈,他想不明白呀,为什么柏长溪从来都不看他一眼,明明他也很喜欢柏长溪,也会对柏长溪很好。
可是柏长溪不相信他,他每一次的好意都被柏长溪以一种冷漠甚至刻薄的态度粗暴践踏,以至于被极度不甘困扰的他被折磨得有些癫狂。
明明知道什么事不该去做,他偏偏要去做,他是极寒冰层下涌动的岩浆,这是他的报复。
游太傅说过不能太沉迷美色或者别的事物,因为会迷失本性变得昏庸。
他也明白不该如此喜欢一个人,太喜欢一个人就会被变得不像自己。
所以姚喜一直觉得姚韶假,就是因为姚喜觉得姚韶太理智了,姚韶的克制和隐忍在姚喜眼中是虚伪的,是不值一提的。
不知何时,起风了,清风拂过重重纱幔,满室绯红都轻柔的摇曳。
心中那空荡荡的惆怅呀,铺满寝宫每一处寂寥的暗处。
琵琶声止,夏筠抱着琵琶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柏长溪。
柏长溪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很好听……”
没等夏筠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柏长溪低垂眼睫又叹息道:“只是……晨间不能听此曲,怕萎靡一日。夜间亦不能,恐愁思一宿。”
夏筠本来还觉得这支曲子优美动听旋律沉缓,才拿来哄柏长溪开心。
结果柏长溪听了反而伤神,夏筠知道这下坏事了,甩锅给姚喜。
夏筠向柏长溪告状:“这是他谱的曲子,他让我学了来哄你开心。”
柏长溪和夏筠离得近,姚喜就坐在不远处的独席上,姚喜不大开心地怼起夏筠:“朕给你的曲谱又不是只有这一首,你怎么就挑了它!”
姚喜心里丝毫不虚,他谱的曲子都是极好,整个大殷也找不出几个比他还有善通音律的人。
此曲韵律清潋,令听者心平气和,姚喜在谱此曲的时候正逢被软禁在宫中,他心性被磨砺得平和了许多,而内心始终郁郁寡欢,可偏偏也是柏长溪听出姚喜悄悄藏在音律里的情绪,这让姚喜心中窃喜。
柏长溪没料到这样哀而不伤的曲子能是姚喜谱出来的。
他知道姚喜轻薄好弦歌,也爱参加各种雅集,晓通音律的名声一直在大殷的上层圈子流传。
柏长溪不爱参加这种娱乐性质很重的宴会,因为这种宴会上免不了会有靡靡之音,妖冶之舞。
他也自然觉得贵族们是在追捧姚喜,姚喜这种品性的人谱出来的曲应该都是靡靡之音,登不上大雅之堂。
如今柏长溪也没想到,这曲能是姚喜谱出来的,他看向姚喜的表情有点困惑。
姚喜被看得脸微红,又想起柏长溪刚才看夏筠温柔的样子,开始作妖了。
“既然有了音乐,怎么能没有舞蹈呢?”
姚喜目光从柏长溪脸上移开,落在夏筠身上:“给柏侯跳个舞助兴。”
夏筠好歹是个良家,被父母娇宠着养大,姚喜那话完全是把夏筠当做不入流的低贱姬妾一样使唤。
被气个半死的夏筠很是无礼的用手指着姚喜,因为顾及柏长溪给她使的眼色才没骂出来。
姚喜现在是国君,身份尊贵,夏筠真要是辱骂姚喜,按大殷律法是要人头落地的。
姚喜脸色更不好看了,依旧不依不饶,还让宫人取来舞衣捧到夏筠面前。
六十五
柏长溪一看那薄纱制成的舞衣脸色一变,夏筠更是泪水都冒出来了。
舞衣薄如蝉翼,单薄到透过折叠起来的舞衣都能看清盛它的漆盘底部花纹,若是穿上它,衣服下的肌肤必然被人瞧得一清二楚。
见柏长溪脸色难看,姚喜不为所动反而逼近夏筠,恶狠狠道:“快穿上!”
夏筠整个人都缩在柏长溪的怀里凄婉道:“柏郎……”
柏长溪好不容易对姚喜改变些观念,这姚喜开始又做这种事。
“你怎么能让她跳这种妖冶之舞?!”
姚喜死死盯着柏长溪怀里的夏筠,他本来想顺着这句话说夏筠不跳就让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