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他们走错了路,要出园子的,却从一条小路莫名到了这个偌大的市场来。
如果不是闻到鱼腥味他们或许还会再往前走。
一辆破旧的小三轮车突突突地开过来,一个面容苍老的女人脸黑乎乎的,下来刹车卸货,骑车的男人腿脚不灵便,叼着烟只能帮忙,女人很明显操劳过度,膀大腰圆,脊背被压弯,一筐筐的海鲜往下拿,等着对方小贩给她称斤贩卖。
然后称斤过程中,操着一口当地的岛津话跟那人讨价还价。
男人的腿是在十几年前被弄跛的,他爱赌博,没那么嗜赌成性,却到底是个不良嗜好,程渝跑了之后的三年他没戒掉这个坏习惯,卖海鲜搞不到很多钱,一次逃跑没跑掉,腿就这么残了。
养母林螺拿了钱骂骂咧咧,踩着腥臭的水坑走回来,骂他,“抽抽抽,抽死你算了,跟着你这么老了还在卖货,一儿半女都没留下,老娘生孩子的钱都被你拿去输了,你要死啊,赶紧死了给老娘腾地方!!”
男人眯眼看了眼她的肚子,口音更重地说:“你知道能卖肚子赚钱咋个不赚多点,生一个是生,生两个也是生。”
养母劈头盖脸拿装海鲜的塑料袋砸他,“生一个来讨债的还不够,还要咋样,滚!你给老娘滚!!”
男人送完货其实就没啥事可做了,一跛一跛地跑远了,一边抽烟一边笑,跑去市场另一边打牌了,夜里曾同村人的小三轮车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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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夭夭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生一个是生,生两个也是生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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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是当初她和傅坚来的时候碰到的那两个人,状态,气性,都和当初差不多,要说变化只不过是头发多白了一些,又老了一些罢了,女孩儿手指动了动,感觉整个手被程渝握紧了,他盯着那里看了一会儿,没什么感觉地直接要离开。
女孩儿后知后觉地抬脚跟上,半晌之后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看向他的侧脸。
程渝也不避讳。
也看她。
两个人视线交融,女孩儿想要问什么却并没有问出来,以前她总觉得,程渝的来历似乎太过玄乎,可她从未想过,她的世界太狭隘了,认知也太狭隘了。
人的来源其实能有很多种可能,有被盼望着的,有不被盼望的,决定一个人聪明程度的因素在于基因遗传,在于上一辈人的教育和起跑线,而程渝为什么所有的认知,共情能力,是非观,理性程度都和她不同,是因为他的经历都太过不一样了。
甚至不是她理解的那种寻常的不一样。
林夭夭不知道这一刻怎么了,她突然间有些不想问,只是用手指软软的扣紧了他。
男人走在前头,大步流星的脚步慢慢放缓,也慢慢扣紧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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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年终盛典她最终是没有白来。
甚至说,这是一切的契机来源。
是一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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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里的时候,在吃饭的林夭夭收到了主办方的电话,说今晚终于可以上游轮了。
程渝说会在明天游轮在岛津市中心之前和她告别,这是他能陪她最久的时间了。
最久的时间。
两个人分别,林夭夭浑浑噩噩地上了船,手里还拿着一杯热奶茶,是刚刚程渝和她进了星巴克,给她点咖啡,他对这个不怎么在行,问她想喝什么,她贴上他的胸膛,说,甜的。
最后拿到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卡布奇诺。
甜的有点过头了。
可是是他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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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儿拢了一下被海风吹乱的头发,走在游轮的酒店房间里,她目不斜视,目光里透着一股子隐约的光亮和坚定,走到了下面一层的房间区附近,敲响了其中一个。
蜜桃派开门的时候正在接电话,皱着眉和对方争辩着什么,看到林夭夭之后突然神情就不怎么自然,一下子仓皇说了一句,然后垂眸把电话挂了,笑着抬起头说:
“你来找我吃饭的吗?我在渔村那边吃过了,鱼肉面还挺好吃的。”
女孩儿抱肩柔柔看着她笑。
蜜桃派感觉背上有点惊悚,她一笑,又说:“你进来坐坐吧,对了视频我剪好了,发出去的时候给你看看,主办方那边还问我要一些素材,我的里面都有你,还得征求一下你意见。”
女孩儿裙摆摇曳着走进去,奶茶放一边,说:“素材都你定,我来找你有别的事。”
“什么事你说。”
蜜桃派赶紧将房间里凌乱的内衣收了一下。
“没什么事,下飞机的时候我不是送了你一顶贝雷帽?那帽子实体店买的,我拍一下标签,回头要再去买一个送人。”
“哦哦。”
蜜桃派想起了这回事,下飞机时候她拉着林夭夭说东说西,最后看上她的帽子,女孩儿随手摘下来说,刚在机场买的,要不送你。
蜜桃派也不好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