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阿树很喜欢他的博学广智,讲的都是她从没听过的新鲜故事。但身份就是身份,阿树是大昭最尊贵的公主,顾锦之连有品级的官员都算不上,于情于理都不适合和她同席用餐。
比起让顾锦之和侍女一样,站在旁边伺候她进餐,还不如让他先去别的包厢,等她吃完再进来。
反正他是她燕晚晚一个人的琴师。
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轩辕国菜式种类与大昭国大相径庭,比阿树上次在国公府吃过的菜更要调味浓郁,但细品起来,又有诸多不同。
特别是餐前的汤盅,油红光亮的汤盛在壁薄透亮的白瓷碗里,酸酸甜甜裹着浓郁甜香的nai味,又有丝丝酥麻微辣刺激着舌尖,浓而不腻,回味无穷。汤里的牛rou粒熬煮的软烂,浸泡了充足的汤汁后更是风味十足。
起初阿树忌惮上次起疹子的惨状,不敢多食。
但酸甜的菜都十分开胃,她实在不想轻易放下筷子,犹豫了一下,当机立断决定回宫后多喝几盅苦瓜荷叶汤,今日先吃畅快再说。
一时贪食一时爽,一直贪食撑断肠。
吃,撑,了。
嗝。
阿树摇铃唤小厮撤掉桌上残羹。
她用广袖掩住腹部,悄悄揉了揉有些突出来的小肚子。隔着柔软的绸缎,小肚子摸起来滑滑软软的,意外地有些好玩。
饱暖思眠,阿树有些昏昏欲睡,只好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让夜风带来一丝清凉。
此时天色更暗了,酉时已近。
远街路边的灯笼一盏盏陆续地点亮,摇曳朦胧的烛火像星河倒影蜿蜒繁盛。
南国的秋日依然水雾充足,晚霞光里远远的光雾迭绕中,眺目隐约能看见巍峨皇宫金殿琼楼,玉宇飞檐。
大昭京城繁荣热闹的晚街盛景尽收眼底,这是他们燕家人守护的天下。
海清河晏,岁月长安。
阿树双手合十,抵在眉心,对着天边那轮皎洁月光,默默祈祷:信女阿树祈天神灵,祝愿父兄安康长寿,京都太平城,永生永世,长盛安宁。
门口传来三下敲门声,不疾不徐。
“进。”阿树放下手,折身走回屋内。
顾锦之单手推门而来,端着一盏茶。
“这是谷芽茯泽茶,可以健脾化食清火。”顾锦之道。“谷芽、茯苓、泽泻、神曲,同山楂煎煮熬制后冲泡花果茶,第二遍滤汤茶味恰当,公主不妨尝尝看。”
阿树瞧了眼,习惯性地观察他手中的茶盏。
茶杯和小案均有摘月楼统一的纹样图饰,杯中茶汤澄澈清亮。
从小薛皇后就培养燕朝桓和阿树,任何接触或者食用的物品,都必须先经过身边最信任的医者检查。之前顾锦之那个商人朋友送来的食物,是通过二林验毒后,才放心地送到她的桌上。
而这盏茶……
顾锦之见阿树犹疑,以为她是嫌茶汤味苦,又开玩笑似的补充了一句:“这个茶要比苦瓜汤好喝。”
阿树伸手接过杯盏。微微侧眼,不着痕迹地瞟过窗案。
隔窗前摆放着一盆盛放的点绛唇。此时无风,橙黄相交的重瓣菊花温柔的垂下,亭亭玉立,纹丝不动。
她收回目光。
六木都隐在暗处,必定知道顾锦之的举动。但他们现在没有给她提醒,说明这茶二林没有机会检查。
而面前的顾锦之正哄孩子似的,柔声同阿树道:“不苦的。”
他特意去厨房亲自烹茶,就是担心小公主一时间吃不惯北境的食物。南国人素来口味寡淡,初尝北境饮食,腹胃都易出现些许不适,只能喝些清火促消化的药茶,有助于克化食物。
罢了。
阿树指尖摩挲着杯沿,抬头定定地看了眼顾锦之的绝世容颜。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喝就喝!
温热的玉盏传递着茶的温度,她将茶盏递至唇边,囫囵一口闷了下去。
嗯……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喝的。
清商真的好贴心!
阿树忽然笑了一声。笑眯眯地打量起顾锦之,越看越觉得,他的身影和大皇姐身边漂亮的面首重叠了起来。
等再过一年她及笄后,她一定要跟父皇商量,让顾锦之进宫来给她当面首。
晚间看过烟火后,在街上散漫闲逛。
阿树在夜市摊子上买了很多新奇的小玩意,有一款软陶烧瓷彩绘的兔子摆件,一柄紫檀木Jing雕峭壁峰峦的袖剑,两盏绘缠枝腊梅的花灯,其中一盏灯还顺手送给了顾锦之。
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但胜在新奇。
再言之,投身融入夜市叫卖吆喝的环境里,总能勾起女孩子购买的渴望。
但阿树实在是吃的太撑,走着走着就觉得困意绕额。街市上人影憧憧,摩肩擦踵,她稍微走神,险些一头撞在路边木桩上。
顾锦之连忙伸手扶住阿树的肩膀,待她稍稍站稳,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