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笼罩上两人间的朦胧氛围在这一瞬间统统消失的一干二净,谢如琢不慌不忙的欣赏着自己新得来的墨宝,大有不把话说穿谁都不能走的架势。
谢宜修脚步一顿,又慢慢坐了回去。此时的他无喜无怒,眼睛暗沉看不到一丝情绪,仿佛刚刚那个展颜一笑的他,只是戴着一张临时借来的面具。
谢宜修摩挲了许久,嘴角勾起一抹轻嘲,眨眼间纸上很快落下小小的两行字:
仇家来寻。
你无辜。
谢如琢看罢,立时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迅速走到谢宜修身边,她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无从察觉的紧张:“你的仇家......那你有危险吗?”
这一瞬间她想了很多,想到谢宜修刚来之时满身的伤口,他封闭的行踪,他成迷的文韬武略,他无从探究的武功。
谢如琢一瞬间明白了,她把自己置身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别问,大家各自安好。
问了,然后就势必要追问了解谢宜修的过去。
第一种是他们一直以来的相处模式。第二种......谢如琢抬头,恰巧撞进谢宜修幽深的眼睛里。她问自己,当真准备好与面前这个人交付秘密然后介入彼此未知的未来,面对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吗?
扪心自问,她现在还做不到。
谢如琢移开目光,神色自如的将桌上的东西收进自己的行李里,边收边道:“时间不早了,我是该回去了。食铺刚开张,日后有得忙,那很长一段时间就不回来了。如果有事的话,就去城里找我。”
她扬一扬手里的纸,面色轻松道:“反正名字是你拟的,找到我在哪里,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
谢宜修静静驻足原地。
谢如琢的选择在他意料之中,她一向都很明白自己要得是什么,事事都说得清清楚楚,行事也来得明明白白。
至于他心底里最深处的想法,是不是如表面这边事不关已,除了他自己,别人无从得知。
出发的时候遇到黄奇子,他刚刚从山上回来,背上背着一个篓子。或许是采到了什么好药材,走路都带着点孩子气的蹦跳。他见到谢如琢拎着行李,悚然一惊,“丫头,这么快就走了?”
回回走的时候,屋里的那个兄长连个送别的样子都不想装,谢如琢这份遗憾在黄奇子这里终于得到了慰藉。
她在屋里屋外两个人之间来回纠结,正欲答他,却听黄奇子可惜道:“好景不长哎,这下没人做饭,又得吃糠咽菜了。”
谢如琢心哽之余又摇头苦笑,确实有些对他不住,把人诓骗过来却又失信了。想了想,对黄奇子道:“神医,我哥哥的哑疾若是实在棘手,您也不用一直耽误在他身上,若是另有他事,尽可早日离去。”
黄奇子摇头道:“你这丫头好生滑头,怎么前后说法变化如此之快,那我离开之后想吃你做的菜怎么办?”
谢如琢不明白一个神医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吃,想了想作罢,每个都有每个人的受好,正如她执着于重Cao旧业一般。
于是她笑道:“那不如告诉我一个您常呆的地方,将来我也好过去开个酒楼,如此一来,我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你也能吃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黄奇子拍手称妙:“这个好,这个好!老夫我祖籍西南充州,是个山好水好、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要是有你的酒楼画龙点睛,那就是当了神仙也不想离开的地方了。”
...
谢如琢这一走,当真是再没回去过了。新铺子开张已经迫在眉睫,手上事情纷乱复杂,两个丫头又是内宅呆惯了的,为着培训她们,谢如琢忙得脚不沾地,一到晚上,累得倒头就睡。
夜深人静也有失眠的时候,她也会反复的想自己那天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会想谢宜修现在怎么样了,他的仇家是不是已然找上门来,以他现在的身手,还会不会满身是伤的躺在哪里被人捡到。
五月初六的时候,食铺开张了。
因为有王老爷这个靠山在,开张第一天,就来了许多的食客,有真正来吃饭的,也有看着热闹进来尝鲜的,也有冲着王老爷来的。
就比如刚刚进门的几个人,谢如琢一眼扫过去,便发现其中一两个有些面熟,略一思索,原来曾在王家喜宴的时候的时候见过。
这几个人一看都是有家底的商人,拉交情为主,吃饭为辅。
谢如琢深知打响头一炮的重要性,一见人进来,便把他们往正中间的方桌上引。厅堂里除了左右两排的长木窄桌,中间空出来的大片地方全用来做了多人合坐的方桌,方桌正中间立了一个约两个巴掌大的六边形转灯。
其中一个将谢如琢当成了这里的店小二,坐下来四周打量之后,问道:“你们这里都有什么招牌菜,说来听听。”
谢如琢笑答:“招牌菜式很不少,菜单都在桌子上,您几位可以慢慢看。”
那人就坐在桌子正中间,桌子又不大,空空如也,哪有什么菜单。转头见谢如琢年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