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一画盯着他写完的谢如琢懵了。就好比拔河比赛,两边扯绳子卖力的七窍生烟,互相胶着的时候,对手忽然松了绳,然后对你说:不拔了,你赢了。
谢宜修拦着她的时候,她觉得这人不可理喻,忽然松口了,她却更觉得有哪里不对了。
他的情绪有些烦躁,也感染了谢如琢。她静静的坐着,难得没有插科打诨,她眼中的谢宜修就是一个口袋,里面满满的都是谜,却又有很好的自控能力,无论内心如何奔腾,他展现出来的外表也能让人感受到万赖俱寂的光滑。
这种氛围比她与王老爷之间较量的时候,还让她窒息,这场以她为主导的谈判,却让她找不到任何可以下手突破的地方。
但是谢如琢并没有因为谢宜修的反复无常而改变自己原本的想法,她点点头:“既然我们达成了一致意思,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二天,一辆马车拉走了谢如琢所有的东西。田家夫妻站在谢家的院子门口同她告别:“在外面可不比在家里,有哥哥照顾,一切要自己小心,不忙的时候就回来。”
谢如琢搬去城里就是为了方便重Cao旧业的,不是背井离乡,一年到头才回来的一次的那种,所以根本没把这当成是离别,与田婶儿细细解释了好一会儿,才冲淡那股子离愁别绪。
她朝屋里看了看,厅堂的大门关得严严实实,谢宜修这是要与她划分界限的意思啊。她撇了撇嘴,冲着屋内叫了一声:小气鬼。
王老爷给的铺子在雾城中心,两条马路交汇的地方。位置好、客流好、店面敞亮,后面还自带一个两进的小院子,可住人,可放货。谢如琢找不到任何不好的地方,要说美中不足的,便是这铺子原本是王老爷用来卖海货的,味道太重且布置与谢如琢想要的相去甚远。
好在谢如琢手上有积蓄,使了银子请人好好的布局了一番,才总算可以入眼。王妍儿在她装修的差不多的时候,送了几幅自己收藏的画过来。她一进来,便情不自禁道:“谢妹妹好一双巧手。”
这家铺子是王家的老铺子了,现在屋内所有的杂物清理的一干二净,门口原本的遮帘全部拆除了,临着街的视线再无阻碍。左右两面墙凌空装了从门口延伸到內厨的木台,约三尺高,木台下面码放着整整齐齐的四角圆木凳,上下皆是上了漆的深木色。
王妍儿站在店里,一边看着谢如琢吩咐工人把她送来的画挂在墙面上,一边惊叹道:“这里改造的我都快认不出了,但是中间这么宽敞的地方,你要作何用?”
谢如琢正在检查厨房,闻言,从里面探头出来,脸上的灰一道一道的,神秘道:“过阵子你就知道了。”
王妍儿在店里转了一圈儿,回去之后,转头就给她送了两个丫头过来,谢如琢现在忙得连给她道谢的时间都没有。
一应事宜终于在三月底准备妥当,谢如琢终于闲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整整半个月没回过小屋村了,而谢宜修,竟然也一眼都没来看过她。
她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对着屋顶絮絮叨叨骂谢宜修小心眼又没良心,抻胳膊的时候一不小心抠到了床头,上面凹凸不平,是谢宜修当时做床的时候给她雕刻的花纹。
谢如琢闭嘴了。她起身收拾了两件衣服,锁了门,回小屋村去了。令她惊喜的是,快到小屋村的时候,竟然遇到了当初给谢宜修治病的那个神医,这可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连忙将车钱塞给车夫,二话不说从车上跳了下来要去追那个步履匆匆的老者。
黄奇子很快意识到后面有人在追他,脚步不动声色的加快了,谢如琢总是差那么一点才能追到,不由得停下来扬声道:“神医,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在同和药铺找你问诊的那个姑娘啊。”
黄奇子闻言,果真停下了脚步,“哦,是你啊,你兄长的病可痊愈了?”
谢如琢忙道:“神医果真妙手回春,我哥哥的外伤都好了,但是他患了哑疾,还想请您帮着医一医。实不相瞒,我后来还去同和药铺找过您。”
黄奇子捋了捋胡须,笑道:“丫头,我早已不在同和药铺替人问诊了,这个忙恕我不能相帮,令兄还得你另请高明。”
“神医且慢。”谢如琢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无论如何也要磨上一磨,“我家就住在这村子里,无父无母仅兄妹两人,神医若不嫌弃,拨冗去家里吃个便饭如何。”她拎起手里的鲜鱼,“晚辈没有华佗之术,唯一手厨艺尚拿得出手。”
黄奇子想起这阵子寡淡之极的伙食,不动声色的捂了捂肚子,故作深沉道:“既然你诚心相邀,那我便再破例一次,为你兄长诊治一二。”
谢如琢欢欢喜喜的带着黄奇子往家里去,待进了小屋村,跨过榕树前的那条河,谢家遥遥在望的时候,黄奇子在这条已然熟悉起来的路上,慢慢放缓了脚步,他以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谢如琢,迟疑道:“丫头,你姓谢?”
谢如琢走在前面带路,想也没想答道:“对啊,我是姓谢,神医怎么知道。”
黄奇子默了两秒,再度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