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喜,他又看见她青浅的绸衣。
风哀,他孤独的只剩形单影支。
他浑身开始冰冷,他走在风声呜呜的铁索上,颤抖不止,前面是云雾迷茫,下面是深渊万丈。
他以为,他以为,他会有一天如庄子般洋洋得意,拥有十五日的轻盈。御风、御风而行!
他以为,她真的会有一天,摇身一变成披着金色鳞甲的螭龙。他可以乘着她飞上云霄、耳边只听得到呼呼的风声,然后嘲笑她没有长角。
他只是以为。
那一夜的北风,吹开遍地繁花 ,让悲伤怒放。
他在午夜的梦中惊醒,风声鹤唳。
从前有个皇帝叫苻坚,有个小王子叫慕容冲。皇帝把小王子当成凤凰,给他种竹子吃,给他种梧桐树住。
后来皇帝和小王子打仗,皇帝说:“奴才,你何苦来送死!”
小王子说:“你才要做奴才,你要替我受苦!”
皇帝送给小王子一身锦袍,让他躲避风寒。
小王子说:“我要就要这天下,你要投降,我就饶你不死!”
现在她说:“我一定对你好。”
现在他说:“你偿不了我!”
那年的肥水一役,秦兵败矣!自相蹈藉而死者,蔽野塞川,重以饥冻,死者十七、八。
小王子以弱胜强,大败八十万大军。皇帝草木皆兵,皇帝被缢死了,埋在“长角冢”。
她给他讲那个洛加尼斯的小王子的故事,她说:“你要坚强!”
他看着她咬着他削的梨,他说:“师父,要说到坚强。我真坚强。”
他喂她吃了一大块梨之后,把那夜的风声,细细讲起。
碎西湖
来到杭州的第三日,三儿如愿以偿,她和江遥带着表演性的暧昧去看西湖。三儿要从公共场合下手,把江遥占为己有:“我今儿非要在这碰上你几个熟人,让他们看看,你是我的,有主了,别抢!”江遥白了她一眼:“我的老情人都在北京,杭州的男人都看不上我。”
三儿听了这句心理有些郁闷,但一想到男女是没有可比性的,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她心想,你为什么就非要我说我只能喜欢你,那你除了我还得喜欢别人?再一琢磨,自己不能玩小家子气,我们北京人最不缺的就是大度!
杭州一城,三吴都会、形胜东南。杭州繁华已久,尤以水色山光更负盛名。三月春色冠压全年,柳烟湖碧、风帘翠屏。
晴日的西湖,波光潋滟。八月末的曲院,风荷半残。花港无花,只剩满池锦鲤。
传说中的千尾神鱼,都潜伏在水面一尺以下,池水虽然清澈,也看不清它们身上的花纹。三儿万分不舍的从兜里掏出半包手指饼干,喂鱼。鱼看看她的姿色,羞愧地沉了下去。再碰碰手指饼干的老脸,沉的更深。
旁边一个大妈讪笑一声:“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说罢掰碎手里的面包,再喂鱼。神鱼们见了面包聚拢过来,看到大妈满脸慈祥而深刻的皱纹还是决定沉下去。三儿在心里讪笑一声:“看你家孩子难看的,把鱼都吓跑了。”
这时候公园里卖鱼食的大姐来了一句醍醐灌顶:“早被养的嘴刁了,要想花港观鱼,买我们这专门配的鱼食。十块钱一袋,十块钱一袋。”
江遥在一边听到这些鱼的刁钻,就想起三儿的好处。三儿是个优点多多的纨绔少年,面如冠玉、意气风发。可是江遥最喜欢三儿的洁癖,她穿过一天的衣服绝不穿第二天,没褪色之前就忙着扔掉。她喜欢他天天扫地擦屋,屋里最好一尘不染。
江遥知道有洁癖的人,看不上第二等的东西,最容易养刁。他就是要把自己树立到珠玉在前,让她不能把以后的敝帚,变成珍奇。
江遥早在京城就布置下十面埋伏,他不让她出门。让她就记得自己、只认得自己。他也不给她做饭,就哄她吃饼干,其实他更讨厌饼干。
江遥既然要用计,就要在京城玩些个半推半就、欲擒故纵。对她好就要对她往死里好,说冷脸就得硬得下心跟她闹翻。要不是她吃了整整半个多月的饼干,她怎么能深刻地体会到他做的西湖醋鱼和芝麻汤圆是多么的美味。
她前段在京城过的冷冷清清,到了这富贵温柔乡里,她才算是进了套。他决定,报复那一场扬州七日、嘉定三屠。他只打算还她属于他们的三天,要让那三天旖旎厚重的可以覆盖她漫长的一生。
所谓天人,必有五衰。一者,衣服垢秽。二者,头上华萎。三者,腋下流汗。四者、身体臭秽。五者、不乐本座。他才二十岁,他更不喜欢五衰,爱滋病死起来很难看。他决定把自己当成青春的祭品,灰飞烟灭地送给她。
如果他想要一个人记住他,就一定要记一辈子。
锦鲤们看到鱼食终于禁不起诱惑,带着满腔的害羞和厌恶等复杂情绪,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它们挨挨挤挤成一个大团,展示红白交错的鳞片,鱼嘴通通上翘,争抢着丰盛的食物。
三儿此时终于见到大神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