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到三儿在那么兴高采烈的吞口水,他就把这些忍了又忍。想想世界上的人不都是这样的活法吗,谁也不是神仙,每个人身上带的都是烟火味。
如果这会有人知道他是同性恋、是爱滋病,那这堆人里,他真是最该被人看不起。想到这江遥就问三儿:“如果在这堆人里让你选一个喜欢,除了我,你选谁?”
三儿觉的江遥这话问的莫名其妙,这正等着吃饭呢,谈什么喜欢不喜欢啊。就指着那个孕妇说:“就她吧,起码是双份的。”
江遥就觉的那人没一点正经,笑着拧她的耳朵:“你怎么就不说,你谁也不想选就喜欢我呢?”三儿想想也是,心中暗暗记下正确答案供下回参考使用。
江遥再看那孕妇,想三儿的话,还是憋不住乐。笑着笑着江遥觉的,自己真是不如那个孕妇,人家起码结过婚,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拥有一个婴儿,又是一个生命的开始。
他周围的那些人带着生命的气息、热烈欢腾。他谁也赶不上,他是走在死路上的人。江遥拽着三儿的手:“走,我们现在就走!”
这边的队刚刚排到、三儿正要抬脚进屋,听了这句颇郁闷:“吃完了走不行吗?”江遥不管身边有多少人,大哭闹着说:“就坐今晚的火车,跟我回杭州。”
三儿欲哭无泪,心里跟灌汤包告了别,擦着江遥的眼泪,做着刚刚学会的乖:“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两人赶忙打车回了家开始收拾包,时间太赶准备什么都来不及,江遥多给三儿带了几件衣服,自己也胡乱收拾了两件。三儿就在百忙之中也不忘带一把扇子,玳瑁扇骨月落乌啼的黑绢扇子,要就要这个入乡随俗。
“你这么着急带我去见你爸妈?”三儿试探着问。江遥红着脸说:“不是,我就是想和你去老家玩几天。”三儿转回念头说:“你们杭州的龙井虾仁、蜜汁火方、西湖醋鱼,我一直都很喜欢。”
到了半夜的时候,两人终于上了去杭州的火车。三儿大口吃着火车上的盒饭,眼泪汪汪地想,原来米饭是这个味。
江遥说他不饿就让三儿给他拨一口就行。虽然江遥也就吃了一小口,但三儿觉的那盒饭忽然就瘦小的不像样子,望着推餐车的背影含泪道:“列车员,我还要一盒!”
火车上熄了灯,外面的天已黑透。只有铁道旁的路灯会从前方刷出一线刺眼的黄光、让车厢骤然被浑浊的光明抚摩,然后又归于死寂的黑暗。江遥在明明暗暗中睁着眼,想起师父的话:“要说这昆曲里,女怕《思凡》,男怕《夜奔》,难就难在文武兼备,要唱做俱佳。”可《思凡》是个喜剧,《夜奔》得算是苦戏。
三儿爬起来要去替江遥盖被,却见他还醒着,就低低在他耳边说:“饿的睡不着?”江遥借着一道昏黄的光看清她,摸着三儿的脸说:“我们这就夜奔了?”三儿吻了吻他冰凉的手微笑说:“我们终于私奔了!”
断桥
“徒弟,要不是这样的杭州,养不出你这样的绝色。”三儿在杭州每走一步,每过一桥,就每对身边人感叹一次。心中充满感激:二姐,认识你是件好事,要不是你的熏陶。让我拿什么酸词来哄你,我的徒弟!
身边那人莞尔一笑。这杭州真是件青纱半袖,那京城倒是领明光铠甲。所以意气风发如你,必不会游弋在这江南水乡,只能在帝京抖擞金鳞,直上九霄!
三儿到了杭州的第一天,就被江遥窝藏在了姐姐家,她在国外,家里没人。三儿兜里只剩半包手指饼干,江南的水气让它连干脆都失去,黏糊的发哏。三儿很自然的掏出它,开始一天的早餐。
结果被江遥一把打翻在地:“师父,你怎么能吃这个?这是我的老家,我是这的地主,也是你的房东。从今往后,我要好菜好饭,让你在江南享福!”杭州是江遥的老家,江遥总算在这接上了地气,恢复了本来面目。
听的三儿真的比不吃手指饼干都激动:“徒弟,你终于想通了,还有了动手能力,为师很欣慰,很欣慰。”
直等到中午,那些圆圆滚滚、白白rourou的小东西才在沸水里长大熟透。三儿看着汤圆,心疼的不想吃:“都是吃的东西,怎么就能好看成这样。像三岁的小孩子这么嫩。”又想着手指饼干那些老脸,悲愤交织。
江遥先给她端了一碗,又给她凉了一碗,才去煮自己的。三儿用嘴碰一碰汤团,软软暖暖。咬一咬,香香糯糯。汤圆的身上留着她的牙印,把剩余的自己蜷缩成更小的一团。等它羞涩了一会,就又会露出那黑芝麻、油里和糖的伤口,诱你再咬。
不过三儿更觉的这像是那人闪亮深黑的眸子,躲躲闪闪,睁了又闭,闭了又睁。江遥走出水气弥漫的厨房,拨弄她硬挺的耳朵:“你是在吃还是在玩?”三儿对上江遥含笑迷朦的细眼,老老实实地说:“徒弟,不够吃!”江遥笑着松手,又去点火。
三儿吃不够汤圆,就去逮江遥,起身搂住他的蛮腰:“来了这江南,我就是要吃了你,没想活着回去!”江遥闭着眼,一句话把自己说老:“师父,你留着我,我给你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