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段琰一下惊醒,睁开眼便看到了那双雾蓝色的双眸,他一时之间竟然有点分不清他现在是在做梦还是什么,他看着那双眼睛,愣了片刻才道:“阿三。”
“殿下,你可算是醒了。”三不言伸手在段琰额头上摸了摸,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我睡了很久吗?”段琰坐直了身子,仔细看着三不言,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发现少年好像又瘦了,那件白袍披在他身上,愈发空荡了。
“三天,殿下睡了整整三天。”三不言伸出三根指头在段琰面前晃了晃,然后伸了个懒腰:“这三天我可是一步不离地守着殿下。”
“辛苦了。”看着三不言这副模样,段琰不由得失笑,然后他环顾四周,不确定地问道:“阿三,这是何处,我总觉得这里似曾相识。”
“这里是平都,皇宫,殿下的寝宫。”三不言趴在床边,双手托腮地看着段琰,脸上还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们这么快就到了?!”段琰又看了一眼四周,果然是他的寝宫,他瞪着三不言:“既然你这么快就能到平都,为何我们前面要耽搁那么久?”
“……”三不言无声地看着段琰,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当初是殿下要去安平郡的吧?而且,我们能平安回来是他派人接回来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他为何不早点来接我们?”
“殿下不改改这娇生惯养的性子以后该如何是好?”寝宫的门被打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逆着光慢慢走进来,像是一柄藏锋于鞘中的利剑,锋芒虽不外露,但是任谁也无法忽略他周身的光芒。
“丞相大人……”段琰看着来人,一时之间有点无话可说。
不仅仅是因为那个梦,更是因为安平郡的几十万冤魂。
虽然他知道这件事情跟丞相大人没有丝毫关系,可是他下意识还是会有点无法面对他。
当初,是他提议让段琰去支援安平郡的,想来那个时候他还是对他抱有一定期待的,可是他却……
就在这时,三不言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段琰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他看向柳至勍,露出了一个带了愧疚的笑容:“柳大人,安平郡……”
“殿下不必自责,是微臣考虑不周,让殿下受苦了。”柳至勍行至段琰床前,他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脊背忽然一僵,然后一撩衣袍便跪了下去:“恭迎殿下回宫。”
“柳大人,快快请起。”段琰手忙脚乱地下床,然后扶起了柳至勍。
“这三月,一切都可还好?”段琰坐在床边,欲言又止:“段……皇兄现在在何处?”
柳至勍摇了摇头:“二殿下三日前便离开了平都,不知去了何处。”
段琰心里却是有了决断,若是说段珏是去找他的,那也不太可能,毕竟他想要的都在平都,可是他又为何会在三日前离开平都?
“父皇,母后可还好?”段琰来不及思虑更多,一直以来他不曾问过的问题,在此刻他方才敢问出口。
“祺贵妃很好,可是陛下……”柳至勍深深叹了一口气:“陛下怕是熬不过这个秋天了。”
段琰愣在原地,明明他出征前,父皇的身子骨都还十分硬朗,这才过去了三月,怎么有熬不过这个秋天的说法?他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失去了力气,若不是三不言搀着他,此刻他怕是早已摔倒在地了。
“怎么回事?”他颤抖着问道。
“自从殿下殒身后,陛下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了,月前还感染了风寒,若不是因为念着殿下,陛下……”柳至勍一边说,一边斟酌着段琰的表情,半晌才又接着说道:“朝中事务本来大部分已经移交二殿下,但是三日前,二殿下却下落不明,陛下气急攻心,卧床不起。”
“我要去看看父皇!”段琰这下彻底坐不住了,他赤脚踩在地上,当即就要出门,还是被三不言拦着了。
“殿下莫要着急,先穿鞋,不然陛下见了这样的殿下只会更心疼。”三不言声音温柔,他蹲在段琰身前,给段琰穿好了鞋子,又仔细给他穿好了衣服,才扶着他向门外走去。
“劳烦柳大人带路了。”三不言一改往日的淡漠,笑意盈盈地对柳至勍说道。
柳至勍看着二人亲密的动作,垂下的眼皮遮住了眼里翻涌着的情绪,他默不作声地走在二人前面,高大的身影看上去竟有几分寥落。
“这明明是我家,为何要他带路?”段琰小心地扯住三不言的袖子,有点不明所以。
“殿下都三月未曾回家了,万一忘了,再说,柳大人也许顺路。”三不言笑的一脸真诚,真诚到段琰看不出一点伪装。
“真的?”但是他还是觉得现在的气氛有点奇异,却又不知哪里奇异。
“真的,殿下信我。”
难得见三不言这般模样,段琰心里稍微轻松了一点,便也没再多想。
站在门外的时候,段琰心中生出了一种名为近乡情怯的感觉,他明明很想念他的父皇和母后,可现在快要见到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