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暂且放过她,目光一凛看向耶律王子,“王子此言差矣,首先柳司籍的家在大兴,固然她祖母有西戎血统,可到她这一辈已所剩甚少,她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是土生土长的大兴人。再者,大兴怎么就不值得她留恋,你来大兴出访,尚且留恋一口nai茶,怎么就断定她不会留恋自己的家乡。”
他转头看着柳舟洲的眼睛,继续道:“这里有她习惯的吃食,风景,有她寄托思念的陈物,旧居,还有爱她的人,怎么就不值得留恋了?”
柳舟洲瞳孔睁大了两圈,她从没听谢淮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是这么...煽情的话,而且...而且她怎么觉得最后他好像还生气了,那是在质问她么?
可是,她没有离开大兴去西戎的意思啊,都是耶律王子一厢情愿罢了,她觉得谢淮刚才那一番话都对,完全是说在她的心坎上。
只是,这里还有爱她的人么?她不由的鼻头一酸,努力把眼圈撑得更大,以防眼泪掉下来。
谢淮蹙眉,语气凉凉问她:“怎么,我说的不对?”
还没等她回答,麻拉姑姑突然扑到她的腿上,凄声道:“姑娘,我陪着夫人长大,又看着你出生,以后你就把我当成你唯一的亲人吧。”
柳舟洲惶然一瞬,忙扶起麻拉姑姑,柔声道:“姑姑放心,我早就把你当亲人了。”
谢淮瞳孔紧缩,眼里浮出杀机。
就在柳舟洲帮麻拉姑姑擦拭眼泪的时候,却见一个刨坑的汉子兴冲冲的走过来,手里抱着一个火红的大酒坛,冲着耶律一顿叽里呱啦的西戎语。
耶律王子朗声大笑,“太好了!”他对着柳舟洲热情道:“阿舟,你母亲酿的桃花酒挖出来了,你快来看看。”
谢淮听到“阿舟”二字,眉心直突突,他坐着不动,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
其他人都兴奋极了,那汉子使劲拔出塞子,小心翼翼的倒出几碗清酒,浓郁的酒香立刻萦绕在众人鼻尖,侍女端上来两盘炙羊rou,rou香裹着酒香,在场的人瞬间都饿了。
耶律王子故作大气道:“太子殿下先请。”
谢淮眉尾上挑,淡然道:“不用了,孤不便吃羊rou。”
耶律王子可惜道,“呀,那太遗憾了。”他挑最大的一串递给柳舟洲。
她确实也饿了,rou香勾的她半天就开始心猿意马,看着递到眼前香滋滋的大rou串,正和她的心意,她笑盈盈的接过,正要送到嘴里,却听谢淮“唔”了一声。
众人抬头看他,只见他目光落在酒坛上,似笑非笑道:“这酒确定是十几年前埋下的么?”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他何出此言,顿了几息,却听麻拉姑姑笃定道:“回殿下,千真万确。”
谢淮抬睫看她,缓缓道:“是你埋的?”
麻拉姑姑怔愣住,谢淮凌厉的目光盯的她心里发虚,却不得不硬撑着道:“是老奴和夫人一起埋的。”
谢淮凛然一笑,冲身后道:“小福子,你来看看这酒坛。”
小福子忙走上前,他只看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手指着麻拉姑姑道:“你在说谎!”
麻拉姑姑猛然一抖,面色变得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喊道:“老奴冤枉啊。”
柳舟洲赶紧蹲下身子,轻轻抚摸她的后背,高声问谢淮,“请问殿下,姑姑哪里说谎了?”
小福子弓腰对她说,“柳司籍稍安勿躁,奴才这就揭露她的谎言。”
说完他直起身子,拍着酒坛大声道:“志顺二年,也就是八年前,我大兴官窑才成功烧制出这种火红釉,起先只有宫里人能用,慢慢才普及到世家贵族,若说做成酒坛子,还能在民间买到,不过是近五年的事。”
柳舟洲愣住,她愕然看着麻拉姑姑,眼里全是不解,“姑姑,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不是母亲酿的桃花酒?”
麻拉姑姑戚戚然摇头,她那不值钱的眼泪又汩汩的往下流,“姑娘,你听我说,夫人是酿了桃花酒的,只是老奴没找到,我怕你伤心,这才用新酒充当陈酒。”
她的话还没说完,谢淮不知何时已拉起满脸困惑的柳舟洲,向后退了几步,他甫一退出,立刻从树林里窜出一队御林军,里里外外把他们围了三圈,张弓对着里面的人。
麻拉姑姑惊愕,“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小福子冷声道:“孜拉大人,您就别再编了,当年柳玉衡为了毁尸灭迹,把小院铲平还不算,将所有花草树木全部连根拔起,翻了地重新种了这片林子,根本就没见任何东西,所谓桃花酒是你杜撰的吧。”
孜拉立刻收起泪水,冷静的仿佛和刚才不是一个人,“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谁?”
小福子道:“西戎皇室写给陆夫人的信函里,反复提到隐匿在陆府的间谍孜拉大人,我们一直猜不出是谁,直到见你约柳司籍出宫。”
孜拉冷笑,“我不过是想看看故人,你们也真能联想。”
小福子摇头,“仅凭一封信函还不能确定,可谁知十二年前我们殿下见过你,就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