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她是窝在窗边的软塌睡着的,起来后脖颈有点不舒服。太阳还未升起,室内一片灰蒙,她看向窗外,对面的二楼,依然亮着明黄色的光。
她简单收拾一番,踏进书阁,走上二楼,谢淮正和幕僚议事,见她上来,他神情一松,倦声道:“先去用膳。”
柳舟洲边点头,边踮着脚朝饭厅走,小福子满脸堆笑迎她进屋,“柳女史休息的可好?”
她摸摸发酸的脖子,笑道:“我还好,不知殿下...”
小福子目光立刻暗了下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夜里殿下就睡不到一个时辰,近来朝中事多,递上来的奏书都快堆成小山了。”
柳舟洲默然,忍不住问:“什么事,这么要紧。”
小福子道:“月底西戎国的太子要来京城议事,朝臣为了此事吵成一锅粥了,太子主管礼部,所有的奏书都送这里来了。”
柳舟洲若有所思,虽然西戎似乎总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但她对西戎其实没什么印象,母亲也甚少提起,只是保留了一点西戎的饮食习惯,她模模糊糊的记忆中以前家中似乎有个西戎侍女,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她坐下准备吃饭,见桌上放着一盘凉拌牛rou,旁边有四个油碟,小福子笑道:“殿下让多备几种口味的蘸料供女史选择。”
她心头一暖,想到在庄子时,母亲也是这般给她同时备上酸和辣两种蘸料,很久没被这般照顾,她眼里一热,打shi了睫毛。
谢淮一直在和朝臣议事,直到她用完早膳还未结束,她独自走到桌前开始默书,想他伤的刚好是右手,应是不能握笔了。
她正一笔一划想把字写的周正,突感纸面变暗,仰头望去,谢淮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桌前,正皱着眉头看她的字,她心下一跳,拿手去捂,急的小脸通红,“殿下,别看。”
他抿唇轻笑,“还知道羞。”
她眼睛笑的弯弯,“天天看殿下的字,就没脸见自己的字了。”
谢淮走到她的身后,俯身拿过她手里的笔,在宣纸上示范,“练字要先把字的结构熟记于心,运笔的时候注重轻重缓急,像这样。”
他清晨应是洗了澡,身上散发着清冽的味道,没有一丝杂的气味,干干净净的沁人心脾。柳舟洲被他高大的身躯拢住,一动不敢动,眼睛直直盯着他手下笔走龙蛇,却不知他写了什么字。
“你试试。”谢淮把手里的笔交给她,她猛的回过神,一挺后背,直接撞到他的右胳膊上,疼的他蹙着眉头缓了良久,柳舟洲心揪了起来,忙说对不起,谢淮痛苦的对她摆了摆手。
她这才发现端倪,不禁失声道:“您左手也会写字!”
许是疼劲过去,谢淮恢复了脸色,拉过椅子坐下,“还是你默我写。”
柳舟洲讪讪走开,好吧,他左手写字也比她好看一百倍。
毕竟一只胳膊受伤,单凭一只手写字时间久了非常累人,柳舟洲见谢淮脖子后面冒了密密的汗珠,耍赖道:“后面的内容我一时忘了,容我想会吧。”
谢淮卸下劲来,疲惫的靠到椅背上,柳舟洲顺手拿起一本书,佯装在看。
突然她看到手中的书里夹着一片小小的羊皮纸,上面写着一排排宛若花边的文字,“这是什么呀,这么好看。”她喃喃自语。
谢淮闻言掀起眼皮,“拿来我看看。”他伸手接过羊皮纸,认真的读了起来,越看脸色越Yin沉。
柳舟洲面露疑惑,“这是字么?”
谢淮面沉如水,缓声道:“这是西戎文字。”
“殿下竟然懂西戎文字?”柳舟洲讶然,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么?
他点头,“太/祖爷爷的书房里很多西戎羊皮书,他教一些,我自己看书学了一些,阅读没有障碍,但是我不会说,也听不懂。”
“哦——”柳舟洲眸下微动,没有再说什么,谢淮脸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蓦的他眼里闪过一丝冷厉,举着手里的书问:“柳府书阁的这批古书从哪里来?”
柳舟洲迟疑的摇摇头,“微臣不清楚,应是父亲各处收集来的。”
略一踌躇,他沉声问:“柳府和通敌叛国的罪臣陆云霆是什么关系?”
她吃了一惊,不由的瞪圆了双眼,无辜道:“陆云霆?没听说过。”刚说完,她突然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变白。
她母亲姓陆!
第28章 大雨
天下姓陆的那么多,乱臣贼子姓陆,母亲就不能姓陆了么,柳舟洲暗笑自己反应过激。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小心翼翼的问:“陆云霆是谁?”
谢淮下颚紧绷,眼里全是冷冽,“他是大兴的罪人!”
原来陆云霆是太/祖皇帝在位时三大宰辅之一,在朝中颇受重用,谁知胡汉大战时他却给西戎王递消息,致使大兴原本胜券在握的一站打的异常艰辛,太/祖皇帝数次挂帅亲征,身负重伤,大兴将士浴血奋战两年之久,才拿下这一战。
经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