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抱到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徐时冶这才悻悻松手,放粉色兔子逃回洞里。
床上缺了一块,月光投在那片空白上也无法填补,心里仍旧空落落的。
他蜷在被子下,既不闭眼也不翻身,就等青泽的一句话。
没有了头套的阻隔,鼻腔里满是熟悉的木香,青泽道了声晚安,心想这助眠的东西总该有点用吧?
徐时冶发誓,这就是他有生以来听过最好听的声线。
他睡前怕压坏手串,要塞到枕头下才安心。
从噩梦中惊醒的徐时冶第一时间止住动静,淌着眼泪伸手去够枕下的木珠。
青泽压根没睡着,不得不欣赏半夜的月色。
徐时冶虽然表面上止不住眼泪,但心底其实有些得意,心道这回肯定没把人吵醒。
他轻轻转头去瞧青泽的面孔,青泽也赏累了月,转头来望他的脸庞。
两人脸对脸、面对面,眉毛对齐鼻尖同轴。徐时冶甚至能听到那个被他们打翻的五味瓶砸在地上的动静。
怎么在哭?
怎么醒了?
眼睫shi淋淋的,密帘下的眼睛微红,眼角溢出的泪水吻过高挺的鼻梁,钻入发丝和枕头的怀抱——这是徐时冶现在的模样,先前的得意劲现在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时冶觉得好生丢脸,傻乎乎地从词库里抓了一个字,磕磕绊绊地打招呼:“早、早啊。”
青泽没应他,安静地替他擦眼泪,将情绪整整齐齐地叠起来,没有一丝外露。
徐时冶知道自己脑海里在叫嚣什么,更加结巴:“你怎么没、没睡?”
刚才的某个瞬间,他几乎以为青泽要和自己接吻。或许是那束月光落在唇上显得静谧而美好……不对!徐时冶唾弃自己,明明是自己想要亲上去,却想要别人亲上来。
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面前的青泽收回手,抬眸答道:“失眠了。”
空气里静得反常,徐时冶不知不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找上了青泽的头发,摩挲着长发的末端。
他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只是想摸摸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玩起来了。
徐时冶登时松手:“对不……”忽然又想到这三个字青泽不想听,话到半截便断开了。徐时冶朝床沿退了退,距离一远,热起来的空气慢慢地转凉,像落了一场细细的春雨。
“睡觉吧。”青泽提醒道。青泽的目光搭在他的眉心,没有什么压迫感,像小雨过后柔和的春风。
稍显舒适的气氛里,他们听着彼此逐渐均匀的呼吸声,像微风过后朦胧的天光。
青泽再度睁眼,确认他处于放松状态后才兀自阖上眼皮。
第二天早起,全队眼睛最红却不是徐时冶,而是李晔旸。
“要帮忙吗?”青泽问得很直接,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有能帮上忙的信心。
眼睛浮肿得不像话的李晔旸叹了口气:“谢谢,不用了。”该花的钱她已经花了,现在只有祈祷。
徐时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云里雾里地送上安慰:“会好起来的。”
思林云被两人的同一个眼色拉到楼下,简单地讲了讲:“她好友旅行时失踪了。”
徐时冶心跳骤停一拍,浑身上下猛然绷紧:“不好意思,我去趟卫生间。”跑开的时候,他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半条腿都是软的。
青泽也扔了个眼色:“一会儿细聊。”
“别过来!”徐时冶分神试图喝住青泽,急得把脸埋进洗手池里。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样的一面。
徐时冶对着洗手池,只觉得刚才把脑花都一并吐掉了,狼狈至极地撑在池边大口喘气,水龙头哗啦哗啦地出水,他就在下面哗啦哗啦地吐。
青泽只当没听到,摸出一方手帕塞到他的卫衣口袋里。
徐时冶捧了把水粗暴地洗净脸颊,犹豫着拎起手帕擦干水珠。
十二个小时内丢两次脸,徐时冶一句话都憋不出来,闷闷不乐地耷拉着脸。
青泽也不问,徐时冶憋了一会儿,自己就艰涩地往外掏字:“我好难受。”
镜子里的徐时冶垂着眼,面容上铺满了疲倦和痛苦,他沉默下来,不愿再开口。
到这里又停住了。
青泽难免有些生气,可真见到喜欢的人哀伤而困苦的模样,心疼的感受便如同涨起的浪chao,不费力气地淹没了所有的负面情绪。
青泽没有为谁心疼过,他没有谈过恋爱,感情方面一片空白。
他消化好情绪,牵起徐时冶的手上楼进屋:“想哭就哭吧。”
徐时冶一边心想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边不受控地掉眼泪。
青泽很从容地坐在旁边,脸上是一副镇定的表情,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握紧了徐时冶的手。特制的窗帘在阳光下映出海蓝色的水波,一地的光晕流转,仿佛画家Jing心勾勒的奇妙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