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往云岸彼端的麻雀停驻在窗前的枝头,叽叽喳喳地借着阳光聊屋内两脚兽的八卦。骄阳高挂,白云似雾,碧空如海,正值锦城难得的好天气,麻雀毛茸茸的羽毛被晒暖了,于是拍打着小翅膀朝天际奔去。
徐时冶扭过脸,不敢和青泽对视,奇妙的光线在墙面、被单、地毯上宛如水波一般轻轻荡漾,他缓了缓神,蜻蜓点水般地抱了一下。
“谢谢。”他的唇瓣离青泽的耳垂仅差半寸距离,呼吸间的热度渗入肌肤纹理。
肯定不是故意的。青泽对此心知肚明,就徐时冶现在这副傻乎乎的模样,能有多余的心思吗?
如果有,反而是好事,说明他心里腾出空来了,不再被痛苦塞满、不再被日夜折磨、不再处于矛盾和压抑之中。
他的话语总是与行为相悖,嘴上说的是担心的事,身体做的是渴望的事。青泽回忆起之前的场景,渐渐摸到了一扇无形的门,推开一看,地上摆了个黑发黑瞳的俄罗斯套娃。
李晔旸和徐时冶的眼泪落在别墅门口的石阶上,那里的缝隙仿佛一夜间就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苔,chaoshi黏腻的空气使得衣物紧贴在皮肤上,夏季的在沉闷的训练赛中奏响一曲shi热的序曲。
厚厚的苔藓一脚踩下去,不论是令人作呕的动静,还是shi哒哒滑腻腻的回弹,都让这个初夏变得更加难熬。
语音里少了李晔旸的江城方言,就像丢了队伍的灵魂,而训练赛里摸索的多核打法一下掉了俩核,整场比赛打下来真是一塌糊涂。徐时冶和李晔旸都在状况外,偏偏都是拿枪的,需要一定的准度。
徐时冶的枪不准还可以解释为手感不好,李晔旸的枪不准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安娜的生物步枪治疗队友是有瞄准补偿的。
队伍里双坦绷紧了神经,除去不在状态的徐时冶和李晔旸,便剩下一个抗nai线的青泽辛辛苦苦地飞上飞下,另外天空中还藏了一个思林云,在掩体后面小心谨慎地输出。
好在马上就是全明星周末,锦城能源队还有充足的时间调整。
全明星周末对其他选手是难得的假期,对选上的四位选手而言,就是多跑一趟,奔波到海城打两天娱乐赛,再匆匆赶回来。
徐时冶毫无参加全明星周末的心情,浑浑噩噩地落地,换了个地方依然吃不下饭。
原来人愁的时候是尝不出食物滋味的,李晔旸吃不好,徐时冶咽不下。于是思林云也吃不好,青泽也咽不下。
一周不到的时间,两人瘦了一圈。
李晔旸最是惊讶,怎么徐时冶还跟着自己瘦了?问青泽,这位是个守口如瓶的大忽悠家,打了半天太极,一个字没问到。问其他队友,又都说不知道。
别人不清楚,青泽可是明白得很。
唯独他知道徐时冶的噩梦频率几乎回到了最初入队的那段时间,失眠的时长和天数也不断增加。
看起来很像没有任何进展,但其实是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复发。
一望无垠的海面起了风,风拂过沙滩,将几颗沙粒送入草坪,若是草坪上的落地门一滑开,便能见到一个泪如大海的可怜人。
徐时冶满脸泪水,崩溃地号哭:“你别管我了。”
见青泽没反应,他提高音量,强调道:“你别管我了!”
青泽哪里会撒手不管,只当他的话是耳旁风。温热的眼泪滴在他手背上,青泽的手心便覆上去,紧紧握住他的手。
青泽和和气气地搂住他,心里直犯嘀咕,这怎么能不管呢?就觉得他的要求好生无赖。
徐时冶可可怜怜地叹气,心里直犯嘀咕,这怎么不放手呢?就觉得他的怀抱好生无解。
月光下的泳池泛着粼粼的水光,月光下的徐时冶眼眶里也泛着粼粼的水光。
俊逸的脸庞上布满泪痕,像一道道交错的浅疤,徐时冶认真地问自己,我是不是还不够坚强?
“你很坚强。”青泽回答道。
徐时冶“啊”了一声,自己居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他有点不信,任谁见了自己这副模样,都会觉得自己是脆弱不堪的吧?怎么会跟坚强挂钩?
“我是说真的。“青泽想了想,给出理由以增加可信度,“你白天死撑着,还不够坚强吗?”
并不是责怪的语气,字与字之间的停顿很长,声音很轻,像一朵堪堪漫过脚背的浪花。
徐时冶不说话了,闷闷地收起哭声。他其实想说你的声音真好听,唇色真好看,刚刚听你说话,真的很想亲你。
但是不行。
绝对不行。
徐时冶哭不出来,他想,毕竟这张嘴是含过无数根东西的,怎么能用来接吻?
他抬起头,只觉青泽投来的目光犹如利刃,在自己的每一寸皮肤上游走,划开了自己的皮,露出里面森然的白骨来。
过了好些时间,他才意识到青泽的那双眼睛并非利,而是如同一簇清泉,映着皎洁的月,显得异常宁静。
青泽望着他眼里流露出来的哀伤,想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