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湘亭虽然很过意不去,但见这个时候了,盛扶怀还开在开玩笑,半带心疼半带埋怨道:“你还有心思开玩笑?省点力气,别一会儿晕过去了。”
“放心吧,死不了。”盛扶怀手扶壁沿支撑起身子,这稍稍一动,就觉得极为费力,额头就有细密的汗水渗出,眼皮也沉得睁不开。
谢湘亭想着如何脱身,越是着急,脑子越是慌乱。马车里根本没有可以用作武器的东西,她又在盛扶怀身上打量了一下,眉头皱起来,烦闷道:“你作为将军,出门怎么也不带把剑?”
“你别忘了……我今日来的是青楼……”
盛扶怀大口喘着气,坐在原地处缓了一会儿,才觉得有了几分力气,而后抬起头,对着谢湘亭道:“把身子转过去。”
谢湘亭惊讶,以为自己身后有什么东西,急忙转身去看,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她疑惑道:“怎么了?”
与此同时,她的肩膀忽然被盛扶怀按住,她无法转身,只听到盛扶怀的声音明显虚弱不少,“姑娘家,别看这些东西。”
谢湘亭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便传来一道血ye溅出来的声音,同时几滴温热的ye体溅到她的手上,她脑子跟着翁的一下,急忙回头,果然,是盛扶怀……将刀子生生地从体内拔了出来!
血rou撕裂,利刃强行入体,本就痛苦不堪,可再将其从中抽离,这种疼痛更是难以想象,这两下,盛扶怀紧咬着牙关一声都没哼,只是脸色变得惨白,没有一点血色。
此时他一手握刀,另一只手捂着伤口,鲜红的血ye从手指缝里渗出来,看得人触目惊心。
方才的情势,谢湘亭看得出来,盛扶怀是为了帮她挡住刺客,胸口才中了刀,她原本就为此愧疚,此刻又见他这般糟践自己的身体,心里一直封住的某个地方忽然被冲撞了开来,既心疼又愤怒。
但那刺客还在车外,她没敢出声,只是满眼惊恐地看过去,而后紧紧握住盛扶怀的胳膊,生怕他哪一瞬间就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盛扶怀凛冽一笑,示意他没事。
局势刻不容缓,他受了伤,本就处于劣势,赤手空拳与对方搏斗,没有胜算。
从前他凡事都喜欢赌上一赌,但今日不知怎的,没有胜算的事,他不想做。他需要一把匕首,方能一招制敌。
他能拿到的,除了插在身上的这把刀子,再无其他。
这是一把好武器,□□,刚好可以为他所用。
谢湘亭咬了咬牙,看着那把带血的刀子,并没有害怕。是真的没害怕,可眼泪还是刷的一下流了出来。
马车带起一阵狂风,呼啸贯入,吹得人脸颊生疼。
坐在前面驾车的那名刺客本以为盛扶怀受了伤,不会再生事端,便松懈了些,他一心顾着驾车,并未注意身后发生了什么,等他觉得跑出来足够远了,打算停车之前,才察觉到不对,正要转身,盛扶怀将刀子扬起,双眸骤然一缩,动作快准狠,将手里的尖刀向前刺去。
利刃脱手,如短箭般飞出去,正正穿透啊刺客的后背,刺中心脏。
因是始料未及,那刺客还没转过身弄清发生什么,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闷哼一声,全身的血ye从伤口奔涌而出,整个人便失了力气,摔下马去,在地上连连滚了好几圈,带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再也没能爬起来。
马车依然在向前,盛扶怀拼尽全力将刀刺了出去之后,两眼一黑,便不省人事,护在伤口上的手也缓缓垂了下去。
谢湘亭急忙扶住他,拼命将他的身子扳正。
他失血过多,胸口还不断有鲜血汩汩流出,谢湘亭一手帮他按着伤口止血,另一手伸出去拼命抓住套在马儿身上的缰绳。
不想这马匹受了惊,发疯一般往前狂奔,撞到街边的柱子和墙壁,也不停下来。谢湘亭整颗心提了起来,这马车本就支离破碎,此时只剩下一根绳子连着,变得十分脆弱,随时有断的可能,到时候她和盛扶怀定是会连人带车被甩出去。
情急之下,谢湘亭目光定在窗帘上,她将帘布撕下,拧成绳子,将原本断开的地方勉强栓起来。
又去拼了命地拉绳子,手都勒出了鲜血,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还是无法让马车停下。
她没了别的办法,索性破罐破摔,直接放了缰绳,回头扶起盛扶怀,用身子护着他,防止绳子断了,车身脱离的瞬间,他受到太大的撞击。
她原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想那匹马竟然渐渐平静下来,在驶离街道靠近城郊的一片树林里停了下来。
想是之前缰绳的控制,让它愈发地暴躁,这会儿谢湘亭将它放开,反倒有了安抚的效果。
而就在这时,连接马儿和车身的绳子,砰地一声断了开来,好在马车的速度已经很慢了,车内并没受到太大的冲击。
停下来后,谢湘亭将盛扶怀放平,伸手在他鼻前探了探,感受到微弱的气息后才放下心来。
但这车算是废了,谢湘亭开始头疼怎么把盛扶怀这么大一块的人倒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