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你犯了何错?”盛扶怀反问道。
“没有。”月柔否认道,但心里已经清楚,她的身份怕是已经暴露了,她干脆直截了当一些,“左右,今日我不会遂了公子的愿,你若不让我走,她今日也活不成。”
她说着,将手里的发簪又用力往里推了推,谢湘亭吃痛,不禁嘶了一声。
盛扶怀目光如刀锋一般,仿佛是盯着人,就能让对方遍体鳞伤,他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砸,发出“砰”地一声响,随即,从窗外飞速地闪进几名男子,身着便衣,却个个手持弓箭,将屋子里小小的一块空地包围住。
盛扶怀的语气如常,仿佛没有听到月柔威胁的话语,直接转了话锋,切入主题,“那我便直接问了,HH军副将李慎,你可认识?”
月柔斩钉截铁道:“不认识。”
盛扶怀质疑道:“他可是击退秦军,守住南境的功臣,这么有名的人物,你没听过?”
“我必须认识吗?他可来过万花楼?”月柔说罢,忽然觉得自己是被前面这个人绕了进去,她凭什么要跟他废话!
她手里有人质,便是占了上风的!
念及此,她厉声喝道:“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若再不放我走,我就杀了她!”
盛扶怀只是冷冷看了一眼,面不改色地冷笑一声,“月柔姑娘,你手上的人,同我没有任何关系。”
谢湘亭不傻,刚才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她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挟持住不能动弹,此时听着这些人的对话,她已然意识到,她和程曦此番来此,怕是惹了麻烦给盛扶怀添乱了。
很明显,盛扶怀和季沉装作不认识她和程曦,就是怕被捏住软肋,用来相威胁。
可是情况还是朝着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她苦不堪言,尝试着补救一番,心里没报任何希望,“月柔姑娘,我当真不认识这个人,他岂会因为一个不相干之人放了你?你想想,若我们是一伙的,方才何必互相竞价,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少废话!”月柔语气里尽是狠辣,“你们认不认识,要试试才知道!若是真要死,能找到人在黄泉路上作伴,我也算是值了。”
她心思细腻,很会察言观色,而且在青楼也不是一两日了,这么多年,她接触的人来来往往这么多,哪些是虚情,哪些是假意,都是看在眼里的,现在,她就是要赌一把。
如今她顾不得什么了,手中只有这一个筹码,赌赢了,她全身而退,赌输了,也不会是她一个人死,拉个人陪葬,也赚了。
说话间,她手中不自主地用力,刀尖刺入血rou,深的几乎要戳破血管,谢湘亭脖间立刻有温热的鲜血流出,她一时心惊rou跳,惊恐地去看盛扶怀。
这一眼,比刀尖更让人感到痛,他眼里尽是冷漠与不屑,再无其他,这种眼神,让人通体生寒。
那目光里清清楚楚写了两个字——随意。
盛扶怀耐心耗尽,只是慵懒地挑着眼皮看了她一眼,缓声道:“那你便杀吧,杀完,同我回去,听候审问。”
谢湘亭一颗心全然冷了下去。
他不会,真的要让她死吧。
从前说的爱她守护她,都是假话?
她心中暗暗苦笑几声,颇为凄凉和讽刺,也是,她在痴心妄想什么呢?都已经是从前了。
她已经与盛扶怀完全没有关系了,她那般狠心地拒绝了他,盛扶怀现在,应该是恨上她了吧。
这个月柔姑娘和李慎有关,或许抓到了她,才能顺藤摸瓜地查出背后Cao纵之人,如此,盛扶怀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狠心拒绝他的女子,放弃这么一个关键的线索呢?
当前的情势下,月柔忽然也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断,莫不是,这两人真的没有关系,她沉思片刻,冷笑着说道:“就算她与你没有关系,你怎么可以如此自私,让她因你而死?”
“我知道你是谁,镇北大将军盛扶怀为国征战四方,难道也是这般不顾百姓性命的冷血之人吗?若只是想抓一个人,牺牲了一名无辜女子的性命,不知百姓之后会如何说你?”
盛扶怀道:“你误会我了,我一向懂得取舍。你对我来说至关重要,而且想要她死的人不是我,是你。”
他从始至终都是一种极其轻松地状态在和月柔说话。
谢湘亭看在眼中,心中酸涩,若是他心里真的在意她,怎会如此轻松,若要说是装出来的,她不信。
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往往最为真实,盛扶怀此前完全没有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怎会装的这样逼真。
她了解盛扶怀这个人,事业心极重,感情与之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他从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一时,时间仿若静止,谢湘亭脖子上的痛越来越清晰,她疼得吸了一口凉气,身子都僵硬了,却是丝毫不敢轻取妄动。月柔姑娘的柔和都是伪装出来的,实则并非善类,完全有可能对她痛下杀手。
这一世,又难逃宿命吗?
她很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