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中的烛台重新放了回去,然后开了门,惊讶地问道:“盛扶怀,你不会一直没离开这里吧?”
盛扶怀道:“没有,我只是正好路过,听到你房间里有声音,所以才过来看看。”
“路过?”谢湘亭奇怪道,“这黑灯瞎火的,你要去哪?”
盛扶怀:“不去哪,就是随便转转。”
谢湘亭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垂眸间看到盛扶怀手中拿了季沉做的那根拐杖,这才明白过来,方才那敲地的声音,应该就是它发出来的,盛扶怀这是适应摸黑走路?
“你这是在练习?”她问道。
盛扶怀点点头。
“那为何要在晚上?”
谢湘亭记得,从前盛扶怀是个十分古板的人,作息时间十分固定,没有特殊情况极少熬夜。反倒是她经常晚上溜达,这会儿两个人居然倒过来了。
盛扶怀低声回答道:“反正白天晚上都一样,晚上的时候少人,也方便。”
谢湘亭点着头,“好像也对。”
她忽然想起了季沉的话,盛扶怀表面上若无其事,却常常在没人的时候苦苦练习,想来他眼睛看不见了,心里应当也是难受的,谢湘亭有些心软,沉声道:“那个……我最近想招个乐师,不然,你就每日在角落里,弹曲子吧。”
虽是心软了,但她这话还是有几分刁难之意的,她记得盛扶怀的琴技一绝,以他高傲的性子,多半不会愿意屈身当乐师。
谢湘亭本想给他时间考虑一下,不料盛扶怀想都没想,即刻答应了下来。
“好。”他道。
*
次日,清早。
春寒料峭,二月已经快过了,这天还是冷得让人不想出门。
谢湘亭再次起晚了,若不是想念白团团的包子和冒着热气的豆腐脑,她可以在被窝里躺到日上三竿。
没有约束的咸鱼生活,就是如此羡煞旁人,以至于每次苏映看见她慢条斯理地咬着包子,都忍不住假装好意实则冷言冷语道:“掌柜的,劝您少吃点,不然午饭都吃不下了。”
谢湘亭不理会他的羡慕嫉妒恨,悠哉悠哉地喝下最后一口豆腐脑,胃里的充实感让她极为满足且快乐。
她正收拾了碗筷站起身来,便见到季沉抱着一把琴走了过来,见到谢湘亭,季沉也十分热情地打着招呼,“掌柜的,早。”
“早。”谢湘亭点头回应,“手里怎么拿了把琴,还这么……破?”
季沉走近了,将手中的琴放在桌上,说道:“哦,今日早上我家公子让我去买的,说是他要用,估计是寂寞难耐,想弹弹琴来打发时间吧。”
谢湘亭看着他欣慰的表情,有些不忍心告诉他,你家公子不是打发时间,而是形势所迫沦落为琴师了。
她打量了一下季沉买来的琴,不禁深深皱起了眉头,问道:“你是不是被骗了,这琴弦都断了,还怎么弹啊?”
季沉却摇了摇头,一副自有打算的得意状,“掌柜的有所不知,想买一把上好的琴实在是太贵了,我们身上的银子根本不够,我家公子本来想让我把这块玉佩当了,换些银子来买琴,但我瞧着这玉佩贵重,没舍得,不过,我运气好,得了这把好琴,才花了二钱银子。”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来一枚玉佩,正是盛扶怀那枚。
谢湘亭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这玉佩还真是可怜,被盛扶怀送来送去的。
之前还想着拿它来换那个丑丑的护身符呢。
她走过去低着眉仔细看了看季沉买回来的琴,惋惜道:“这琴看起来确实不错,只可惜琴弦断了,你从哪得来的?”
“今早我去了琴铺,结果发现那琴要么太差要么太贵,便回来了,路上正好遇见一名少年,抱着琴直接走到我跟前问我要不要买琴,我见他这琴的琴弦都断了,本来是不想要的,但那少年说可以便宜卖给我,还说让我去琴香馆修一下就好。我寻思着,这样总归能省不少钱,便买了下来。”
谢湘亭道:“琴香馆?我记得那地方好像不近,和咱们这里隔了两条街呢。”
季沉道:“是不近,但那少年说,这琴弦只有琴香馆才能补,没事,我一会儿去一趟就行了。”
谢湘亭觉得太麻烦,而且他们浔香楼又不缺钱,哪里用得着这么寒酸?既然雇佣了琴师,她这个掌柜的来提供琴也是应该。
她从身上掏出一袋银子交给季沉,“不用那么麻烦,去买一把新琴吧。”
季沉受宠若惊,感激道:“多谢掌柜的,那这枚玉佩,就麻烦掌柜的帮我交给我家公子好了。”
谢湘亭问道:“为何要我转交?”
季沉笑道:“哦哦,你更方便嘛,反正最近你们来往挺多。”
“好吧。”谢湘亭答应道,随后接过玉佩放了起来,回神间,总觉得季沉的话怪怪的,她和盛扶怀哪里来往很多了?!!
季沉又问:“掌柜的,那这个破琴怎么办?”
“交给我吧,你先去买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