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青衫甚是惊讶,猜不出韩彻深夜来见他的用意,可这毕竟是云昭府上,他敢来,想必不会抱什么不轨的心思,当下走上前,打开了房门。
只见韩彻一身黑衣,头上带着斗笠,压低了帽檐,想必是偷偷闯进来的。他毕竟在云昭府中住过一段日子,很是熟悉,加上他身手敏捷,竟成功躲过了陆延的耳目。
岳青衫心中暗暗赞叹,韩彻的本事,的确远在白羽陆延等人之上,他若能真心为云昭所用,必是云昭之福。
岳青衫扫了他一眼,道:“进来坐吧。”说罢,她从容地走进屋里,拎起来茶壶,为他倒了一杯茶。
韩彻大是诧异,呆呆地看着她,岳青衫道:“怎么?来了不先喝杯茶吗?”
韩彻道:“你为何还肯让我进来?”
岳青衫道:“我为何不让你进来?”
韩彻微一沉yin,道:“我率领手下火烈军,投靠了赵奕。”
岳青衫坚定地道:“你没有。”
她此言一出,韩彻大是震惊,颤声道:“你……你为何这样说?”
他自认为自己投诚赵奕,做得天衣无缝,她是如何看出来的?如果她看出来的,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人看出来了?
所以这一惊当着非同小可,岳青淡淡道:“我已听闻了你的事情,听说你在出征途中,与云昭意见不和,发生龃龉,云昭一怒之下将你杀了,而你侥幸未死,逃回京城,投靠了赵奕门下,可是?”
韩彻缓缓点了点头。
岳青衫嗤笑一声,道:“可是我一个字儿都不信。”
韩彻面色一变,岳青衫又道:“不过你也不必惊慌,我不信,是因为我了解云昭,你瞒不过我,未必瞒不住赵奕和图苏宁的人。”
韩彻有些不解,岳青衫漫不经心地抿了口茶,悠悠道:“云昭为人虽然寡言少语,对感情极为隐忍。可是我知道他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在魏国时,你曾经与他共患难过,所以除非你不是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他是绝不会动手杀你的。假如你真的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她顿了一顿,又道:“你就绝不可能还能站在这里,云昭若要杀人,手下断没有活口。”
韩彻心中暗暗惊叹,怪不得云昭如此看重她,这天下,果然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云昭。
岳青衫道:“所以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韩彻苦涩一笑,道:“做我该做的事情而已。”
岳青衫望着他的脸,突然叹息一声,眼中露出感激之情,“我知道想要博得图苏宁的信任,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一定也为此受了不少苦,我很感激你。可是想要对付赵奕,还有很多办法的,未必一定要用这种极端的办法,也未必一定要搭上你自己……”
“少夫人不必说了,”韩彻截断她的话,眼圈微红,“我主意已定,少夫人还记得你同我说过的话么?你要我答应你,要追随在云大哥身旁,帮助他,保护他,绝不让他受到伤害,我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岳青衫失声道:“可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你还有命在!只有你还活着,不管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日方长,你若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韩彻淡淡道:“人这一生,总要做一些他认为值得的事情,在这些事情面前,命,不算什么的……”
“韩彻……”
韩彻道:“少夫人是聪明人,该知道我走到这一步付出了多少,所以夫人不必劝我,我回不了头了。”
他的目光深沉幽晦,望着眼前跳动的烛火,光影闪烁在他的皮肤上,显得忽明忽暗,变化莫名。
“当年上阳谷之战,我也是其中一员,都是因为赵奕和图苏宁,害得五万兄弟枉死……若非后来云大哥舍命相救,火烈军的大好儿郎,一个也回不来了……”
他说着,眼眶已然红了,岳青衫也甚是伤感,韩彻道:“所以我不能让这两个狗贼逍遥法外。如今云大哥他去攻打益阳,舍生忘死,赵奕那狗贼竟然还想着坐享其成,我绝不会让这种事再次发生!”
岳青衫道:“韩彻,云昭是不会放过赵奕的,是你太心急了。不管多大的仇恨,都不值得你牺牲你自己……”
“可是我真的等不了了,”韩彻打断了她的话,他咬着牙,凝紧目光,“我必须要做点什么,就是死,我也一定要做。”
岳青衫甚是动容,她叹了口气,忽然道:“韩彻,谢谢你。”
韩彻一怔,随后有自嘲一笑,道:“我这么做,未尝不是为了我自己的执念,谈什么谢字?”
岳青衫道:“我谢你,是谢你信任云昭。正因为你敬重他,相信他,相信他可以代领你们,完成你们所有人想要到达的梦想,所以你才不惜牺牲你自己……你的牺牲不会白费的,我们每一个人都会感激你。”
韩彻垂下头,露出一丝苦涩却欣慰的笑容。他终于明白,云昭为何这样在乎眼前的这个女子了。
她真的懂得每一个人的心,就在韩彻来时的路上,他想到未来,想到死亡,那种不被人理解,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