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这样的,强大的时候无比强大,可受伤之后,疼痛在他身上的体感更是比任何人都要强烈。或许这就是强大的代价。但他知道,这和曾经无数次受伤一样,睡醒了就没事了。
“……那个,你不回答我就进来了啊。”像是退chao的海水,声音越来越远。
韩淼淼动作轻缓地掀开帷幔,举着烛台踏入这片属于季无休的黑暗当中。
暖黄的光自她身后打入,撕裂了黑暗,照亮了她的脚下。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涌入了韩淼淼鼻下,她心里一惊,不可思议地回身看了看那薄如蝉翼般的幔帘,这样的一层帘,怎会把味道阻隔的这样好?
“季兄啊……”
烛光往黑暗的深处推去,一点一点照亮屋内的陈设,也照亮了地上一连串血滴,最终韩淼淼看见倒在床榻之上的那个高瘦人影,浑身上下都是暗淡的颜色,就如树木燃烧殆尽的灰烬一般,鲜血沿着床缘流了一地。
内室的灯被一盏盏点亮,韩淼淼撩开季无休凌乱遮住面容的黑发,露出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眉长而锋利,眼皮点缀着一颗浅褐色的妖痣,鼻长而挺,唇薄而紧闭。看见他被鲜血染透的衣襟,韩淼淼有些不忍,褪下他的外衫,才发现他内里的泄衣也已完全被鲜血浸透。
韩淼淼的脸上浮现出了震惊的神色,她实在想不通,像季无休这般修为,有谁能把他伤成这幅样子?
把人翻过来调过去的寻找伤口,出乎意料的是,只有胸前一道一指长的伤痕,像是刀伤,伤口绽开,露出里面红红白白的rou。
韩淼淼:“……”我是没看错的吧?就这一道伤口?淌了一地的血?你这血不要钱吗?
自从天天半夜跟着那无脸男人修炼后,韩淼淼的身体强健了不少,寻常小伤口她基本上就是念个咒就能恢复如初,像季无休这样的反派巨佬,他怎么可能还没学会这项基本技能?
韩淼淼叹了口气,开始给季无休处理身上的污血,毕竟他这个人gui毛又爱干净,带着这一身血睡觉,估计他半夜醒来都能把自己气疯。
韩淼淼尝试调动点灵气输送到季无休的伤口,随着滢滢绿光的渗入,韩淼淼看见那道虽然不长却可怖的伤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鲜血不再洇出,可她实在是能力有限,也只能做到这样,并不能使他的伤口完全恢复。
叹了口气,韩淼淼又掏出自己珍藏的药粉,抖了些在那伤口上,而后就用白纱缠住,在缠白纱的时候韩淼淼注意到,季无休劲瘦而苍白的身躯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疤,看那形态,刀枪棍棒各色武器击打出来的都有,虽然不晓得他曾经都经历过什么,但莫名的她胸口一涩,就是特别不得劲儿。
费了半天功夫,把人收拾干净之后又给他把床单被褥全换了套新的,折腾了这么久,季无休始终闭着眼,没有醒来的迹象。
屋内灯火通明温暖舒适,可是窗外却夜色沉沉,韩淼淼看了眼躺在柔软被褥里的季无休,不由得开始想他到底是怎样控制温度的,明明都已经昏迷了屋内却还是这般温暖。
灯光明亮,映着玉质的床榻,被褥里的人黑发白脸,面容平和,少了眸中的戾气,他整个人都乖的不像话,十分惹人怜爱。
韩淼淼:“……”乖?我一定是疯了,他杀人的时候可没见哪里乖,这人呐,一定不能被外表迷惑。
正在观察着季无休的韩淼淼余光里突然一闪,她惊而望去,但见窗外依旧一片深沉黑夜。似乎是错觉?只是风好像更大了些。
韩淼淼将欲错开视线,忽而紫光撕裂夜与云层,轰隆隆带着如虹的气势劈下,隔着一层窗韩淼淼就看见了窗外那粗壮的紫色雷闪,劈的极近,仿佛就是冲着蔑天峰来的。
韩淼淼:“???”扭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但见他平和的眉眼皱了皱,好似开始不安起来。
什么情况?如何说她来妖魔界也有五六个月了,从来没有经历过打雷啊,偶尔倒是下过雨,但真的从来没有打过雷啊。
揣着满腹狐疑韩淼淼挪步至窗边,掀开了条缝,刺骨的冷风瞬间扎到她的脸上,眯着眼去看天边,但见原本一片黑暗的天色此时隐隐泛着紫光,浓重的黑云陈铺了整片天际,电光隐隐蓄势待发。
真的要下雷雨?关上窗,韩淼淼琢磨着可能这就是妖魔界的春天,和人界一样,春天都会下那么几场雷雨。
韩淼淼回过身,忽然又是一道闪光劈下,紧接着就是一道道雷柱震耳欲聋,每一道都劈的那样近,仿佛就在头顶炸开,炸的向来不怕打雷下雨的韩淼淼也有了几分心悸。
不过也只有那么几分,这里是季无休的蔑天峰,她倒不信这雷真敢招惹季无休。
逆着雷光,韩淼淼走回了床边,被子凌乱,可是原本老实安静躺在那里的人影却消失了。
韩淼淼:“???”人呢?
人在床角,受了伤的孩子一般缩成了一团,双手紧紧捂住耳朵,浑身颤抖。原本小孩子像这样害怕的缩成一团的时候就够惹人怜惜的了,可像季无休这种平日里嚣张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