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动作轻柔细腻,小心翼翼地褪去了他染血的衣袍,用温水为他擦净那尚未干涸还黏腻着的污血,当她的指尖无意间擦过他皮肤时,本能的抗拒使他浑身都如同被电击一般酸麻了,然而他却动弹不得,只能任人拿捏。
不多时,鼻尖腥味淡去,胸口那处原本疼痛发寒的伤口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灌溉,很快疼痛便褪去了大半,就连伤口散发出来的寒意也温和了许多。
紧接着他便感受到自己身下被弄脏了的棉被重新变得宣软馨香。
伤口不痛了,身上也干净爽利了,被子柔软蓬松,他满足地在无意识下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
然而他并没有舒服多久,在本就痛苦的昏迷中他忽然感受到了一种来自记忆深处的惧怕,这使他不安起来。
直到第一道雷劈下,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摧毁了他自愈式的昏迷,他再也无法保持摊开四肢的放松动作,下意识里将自己缩成一团,好似在等待着某种疼痛的降临。
然而他颤栗着等了许久,理智渐渐回归,他意识到不过是场雷而已,可是这种刻在骨子里的惧怕就是让他无法摆脱。
雷电开始密集的劈下,每一道都气势万千,他仿佛回到了一千年前,变成了那个只会在襁褓里大哭的婴孩,他被天后丢入雷霆阵,雷电灌入他幼小的身体,劈裂他的筋骨,让他痛到无以复加。
可是忽然,又是一股淡淡的芍药花香,一双温暖的手捂住他的耳朵。
他的世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声音全部自他耳边退去,有人温软的小手一下一下温柔地顺着他的头发,脊背,那种温暖的感觉蔓延了他全身,给了他一种难得的纯净的安宁。
恐惧疼痛也一同退去,他紧张的身体不再颤抖,缓缓归于平和。
灯火朦胧,依稀之间他仿佛看见一个少女坐在床尾的地毯上好像在忙碌着些什么,只是不待他看清,意识便又混沌不清起来。
……
所以……
她身上为什么这么香?
恢复了昨夜记忆的季无休,脑海中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看着季无休变化莫测的神情,韩淼淼心里真的很慌。讲真的,如果你养的猫要来挠你你可能不知道它是怎么想的,但它在那样做之前肯定也经历过类似季无休脸上的那种纠结。
“你脱了我的衣服?”季无休问。
韩淼淼:“???”不是昏迷了吗?怎么还记得?难道他装的?
韩淼淼认真解释道:“这个我可以解释,您知道吧,我关窗户的时候看见您你很不舒服的躺着,眉头都这样皱着……”韩淼淼说着学了一个他昨夜的动作,“然后你就说‘过来,伺候我更衣’,我就给您换了衣服。但您放心啊,我全程是闭着眼睛的,啥也没看到。”没看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瘦的跟竹竿一样,有啥可看的?
季无休:“……”我说了吗?在这个时候,季无休对于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有可能,毕竟昏迷的时候他太难受确实有可能这样说。
季无休冷冰冰:“不可有下次。”转身回了内室。
韩淼淼:“???”就这?我就这么胡诌了句他就信了?就这?这boss除了性情凶残点,看来脑子也没那么好使啊。
韩淼淼大松了一口气,紧绷了一早上的神经倏然放松了。难度太低了,她想。
不过回想昨夜,她还是觉得这个大魔头还是闭着眼睛的时候比较讨人喜欢,睫毛纤长,睡容恬静,平白添了些令人怜惜的乖巧,不像现在,一副随时都要杀人的凶残样子。
回到内室的季无休开始整理缠在胸口的白纱,白纱解去后,他惊奇的发现昨日那道伤口居然恢复如初了,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他扭头看了一眼外面,对这个无耻凡人的身份便愈发好奇起来。
白纱被他随手丢在一边,重新穿好中衣的季无休却发现纯白的衣摆处同样用白丝绣上了什么图案,指腹摸了摸,对着光,他看见那处隐秘的绣着一只不标准的凤凰。
凤凰?
这件中衣好似也不是他惯穿的那一件,忽然想起昨夜朦朦胧胧间看见少女在他窗前忙碌着什么,难道……就是缝制这件衣服?
说不清什么感觉,季无休扬了扬眉,摇身重新变了套绛红色的广袖宽袍,发不束,挺直了腰板走了出去。
正在清理地毯的韩淼淼回头看了他一眼,一脸的无语样。
不是,他那套衣袍不是被她扔了吗?怎么又搞了身红的?不能换换?不是,您就不能穿双鞋吗?
——
季无休虽然是个魔头,但却也是恩怨分明知恩图报的魔头,这几日他心中总是觉得自己亏欠了韩淼淼什么,总是迫切的想要报答她。
可是他们凤凰一族最喜欢的是亮闪闪的东西,那人类呢?他们喜欢什么?
为了弄清楚韩淼淼的喜好与厌恶,季无休近来可谓是十分纠结。问吧他是不可能直接问的,毕竟他觉得像韩淼淼这样的无耻凡人一定不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