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蒋肖道,“我让你两次,你竟然还来送死。”
“你这女人,”蒋承被她一句便又激了气血,“若不是你几次三番出其不意,又怎么能在我这里吃到甜头。你那日说的要取我父性命,到底是什么意思?”
蒋肖却没有直接回他,只是抬眼望了望他身后,一双眸子并无什么多余的光彩,语气淡淡:“怎么,就你一个人?蒋承,蒋凉之没有告诉你,作为左右封刀少主要珍惜生命吗?”
“你少直接提我父名讳——”蒋承见她丝毫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顿时气急,径直拔刀直冲面门,“你这妖女,吃我一招——”
“好一招虎啸风声,只可惜腕力不足,下盘不稳,暴遣天物啊——”
说话间刀锋已至面门,蒋肖并未拔剑格挡,只是侧身一闪,竟然就这么轻松躲过,蒋承收手不及,背心暴露于她的面前,只见她指尖轻轻一点,竟是直中太安xue,蒋承顿时手脚酸麻,漠刀当啷一声落地。
“你识得我蒋家心法,”蒋承无力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是说过了吗,你的杀父仇人。”
似乎对他并无甚兴趣,一招卸了他兵器之后,蒋肖竟然就这么径直重新于佛像面前坐下,开始念经起来。
蒋承活了这十几年来,从未遇到过这等冷遇,一时间心中火烧,却无奈实是技不如人,双脚酸麻,趴倒在地,竟然是起身不能。
“你同我父是什么关系?”蒋承问,“你打江南来,可我爹从未去过江南。”
“是么,”蒋肖道,“大概吧。”
蒋承实在是恨透了她这幅语焉不详的样子,狠狠瞪着她的脸,发觉那张冷面侧边的弧度若不是带了那股时刻蓬勃的杀意,竟能算得上是难得的清丽,他骇极了自己此刻的想法,不由得合眼,似是要将这念头从脑海中驱散。
蒋肖大概又是诵完了一段经,手中佛珠暂停,朝佛像揖了一声,突然淡淡开口。
“南岛西禅寺,是个极妙的所在,若你当真在意,不妨同你父提上一提。”
“那是什么地方?”
“孕育血仇的地方,”蒋肖道,“阿弥陀佛。”
蒋承盯着她,突然开口。
“非我多嘴,仔细看看,你似乎同我在长相方面有些许的相似,”他嘴角挂着邪笑,像是蓄意报复般的,“我父弃了你们母女,对罢?”
蒋肖看他,目光中神色淡淡,似乎是在看脚边一簇杂草,带了些许禅意,亦带了些许漠然的无情。
“阿弥陀佛,”她道,“蒋承,你以为你母亲是谁?”
也只是这么一句,仿佛一道惊雷一般,轰然炸响于蒋承脑海,惊得他瞳孔收缩,坠在眼中的光点黯淡了半分。
“你胡说什么——”他喊,“我母亲是奉天第一绝学散袖霓裳的传人,全九洲城都可以作证——”
“是么,”她只是淡淡道,“散袖霓裳嫁与你父时不过十四岁,想来现今才过了多少年?纵然是早产而逝,你也不会算算日子吗?”
蒋承几乎要呕出一口鲜血来。
不会罢,不会罢。他心道,定是这女人胡言乱语。他自认自己出身显贵,父母双方都是大家传承,以天之骄子之势降生于世,也是因此,在江湖上一直以来都小有名声,被人捧得不知天高地厚。
可偏偏自打这女人一出现,就屡次让他受挫,还偏偏不是你来我往的交锋,皆为一招便立即压制的强敌。这是蒋承之前从未遇到过的事情。
尤其她现在还胆敢开口,质疑自己的出身。
“你有什么证据。”他喘着粗气恨恨道。
“没什么证据,”蒋肖依旧念佛,“只是告诉你一声,若是感兴趣,回家问蒋凉之便知。”
“所以你是来寻仇的么?”蒋承咳嗽道,“因为我父亲抛妻弃子,你便过来屠我满门?佛祖便是这么教你的吗?”
“非也非也,”蒋肖摇头,“那便也太过血腥,我这人不喜杀生,多数时候都只杀必杀之人,更何况,碾死一蚂蚁,草芥又算得了什么呢,纵然是我佛,也必知这世上有轮回之道,万物皆存因果,循环六道,饶是你我也免不了此劫。”
“胡言乱语,”蒋承咳了一口鲜血,“你同我说这么多干嘛?若是这么恨,不如直接一刀杀了我来得痛快。”
蒋肖似乎有些讶然,看着他,竟是一脸莫名其妙。
“我又什么时候说过我恨你,不过是角落里一路过的虫蚁罢了,我佛慈悲,定不会轻易杀生。”
这下竟是直接将蒋承当做了畜生道中的一环,意思从头到尾都没将他当做对手看待,以为对方想从自己身上泄愤,实在是蒋承过于自作多情了。末了还念着佛经,一派法师作风,更是看得让人怨愤不已,却又无力还击。
蒋承从未那么恨过,盯着那张仿佛济世恶菩萨的脸,只恨自己学艺不Jing,不能将这一腔怒火化作力量,彻底把这人踩在脚底,看看那张冷脸求饶流泪的模样。
光是这么想想,就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