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蒋肖一碗面已吃完,在桌面留下了对应的铜钱,朝南边作了个揖,便拈着佛珠去了。去之前却记得问那店家一事。
“云顶山?倒是不远,径直往西走十里路便到了,不过大师,恕我直言,那处通常都是那些江湖流派聚集之地,这几日似乎不大太平,您作为出家人,还是躲远些好,没来由地惹上麻烦。”
“谢施主提醒,不过我要找之人,就在那里。”
“大师要去那里做什么?”
蒋肖只笑:“去看看群英荟。”
这几日下来,蒋承的伤势虽然好了大半,但动作间也还是会影响伤口。眼看着群英荟就在明日,自己这幅身体实在是没法肆意动武,不由得又是一阵头痛。
他想起那肃面罗刹来,这几日不见踪影,也没什么多余的消息,仿佛前段时间的事情都如梦魇一般,不甚真实。只有肩头的剑伤还在提醒他蒋肖的可怖之处。
他在宣纸上面写着蒋肖的名字,不知已把怪弥勒三个字摹了几千遍,再回神时,狼毫尖端已出现干裂岔口。
他只得将笔丢置一边,开始考虑起群英荟的事。
群英荟顾名思义,是各路武林豪杰特地从天南地北赶来,聚集一地较量武艺的盛会。十年一次,规模甚是浩大。
蒋承倒是从未参加过群英荟,上一回的时候,他还年龄过小,并不知世,蒋凉之也未曾带他出去见人。今遭这次却是对他期望甚大,以求一鸣惊人,让人知晓他左右封刀少主的厉害。
可偏偏蒋承心里念着蒋肖的事,连连几日静不下心来,虽然心里记着被那女人不消几招便置于身下的屈辱,却还是手脚笨重,看着蒋凉之起手动作,还是不得要领。
“你又分心,”蒋凉之停了手,“再这样下去,明日武学定会让人笑掉大牙。”
“那便笑吧,”蒋承反唇相讥道,“总比被弃之门外的私生女提刀杀上门的好。”
“你又提她,”蒋凉之道,“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早叫你平日多花些心思练功,不然也不至于被她打成这样。你说她派系古怪,怎么不说你自己读书甚少,见识也浅薄,一村妇教导出来的女子,就算是在什么禅寺里长大,念了十几二十年里的佛法,跟着和尚能学到什么招式?莫要杯弓蛇影了。”
自打知道蒋凉之用自己的身世做了多少文章之后,蒋承便对这名父亲的为人大为改观,甚至心生厌恶。然而因着自己为人子女,孝字压上一头,并不敢太多言语,更何况仔细想来他还要靠着未来继承蒋凉之的衣钵过活,便只能讥讽,并不能多做些什么实际。
这么看来,他倒是佩服那蒋肖能够因为早年间上一辈的恩怨而这么忍辱偷生地潜心学艺,直至今日上前来寻仇报复,不惧世间的那些俗礼,当真是应了怪弥勒一字。
群英荟的日子很快到了。
蒋承作为主家的左右封刀代表,早早聚在了云顶山峰顶。
云顶山之所以为名,正是因为其地势拔高,非功力深厚者凭着一腔浑厚内力不得上来,此时置于山顶,能瞥见山腰处的云雾环绕,颇有几分仙境意味。
正暗自观赏着,便听到有人来问。
“少主,各家掌门已经到齐,老爷差您过去招呼。”
于是抚手揽袖,跟了过去。
到时,场地已全然清空,中间空白地界一片,俨然是为武斗做好了准备。
“蒋少主。”
有人朝他拱手,蒋承认出那是西疆一派使毒行家的代表,云烟勿扰少不孤。
于是也回礼,温和笑道:“少帮主,久仰久仰。”
“早就听闻蒋少主年少有为,气度不凡,今日一见,果然有家父傲然狂浪的几分色彩。”
若是往日,蒋承被人夸赞说有蒋凉之的影子,定然会洋洋自得,可偏偏这几日知道了对方的素日做派,于是少不孤这马屁算是拍到了马蹄上,只是蒋承依旧面色不显,只淡淡应了几句。
周转了几下,也是同不少人客套了几圈,看看时辰,也到了武学较量的时候。
蒋承退到了蒋凉之身边,正了正腰间佩刀,拢手在人群中,看场下来来回回各处人马交战,一时心中竟然百感交集。
这么看来现下这帮所谓的武林豪杰,似乎也不过如此,至少他几次看下来,招式都较于平平无奇,来往之间也并无什么令人赞叹之处。
不由得深想,若是蒋肖出手,定能激起一派骇浪。只是这念头刚起,便被他骤然间惊了一遭,想到自己怎会一直念着那女罗刹,这种场合她要是出现,定会搅起江湖血雨腥风。
可偏偏或许正是应了他那心中所想,依了蒋肖的性子,当真就在那几下人马僵持之间,一道狂风骤起,叮铃几声脆响,有利器打在那中央交战的二人脚边,众人凝神细看,竟不是什么利器,只是几片青翠竹叶罢了。
“什么人——胆敢在此放肆——”
有人出声喝道。蒋承却心中一动,暗道不妙,手已搭上腰间刀柄,再看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