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亲眼看见溧阳长公主和他的仇人裴奕秋在桃花树下亲吻。
溧阳长公主怎么能那么贱?好好的皇嗣女不当,居然想跟裴奕秋那样的男人。
裴奕秋在滇州姬妾无数,在京城里也是风流多情,她是眼睛瞎了吗?为什么会义无反顾的喜欢那样一个男人。
反正她已经脏了,她就不配再当他梦里的神女。
所以当小皇子跟他说:“大伴,我想当皇帝”的时候,他答应了。
后来,溧阳长公主“病”死,也是他的手笔。
这些年来,邧帝真的喜欢坐在孤独的皇位上吗?如果长姐没死,长姐如愿嫁给了裴奕秋,看清楚裴奕秋是个不值得依靠的男人,那她还有退路啊!
如果长姐没有心死如灰,如果长姐没有日日活在悔恨与愧疚中,如果长姐没有受到感情伤害,她可以活得好好的,留在皇宫,好好的当女帝!
是谁,是谁怂恿他害死长姐?
邧帝当然不会觉得是自己做错了,所有,错的人肯定是吕守一。
青铜兽首里的滴漏滴滴嗒嗒地响,几百支桂花香油蜂巢蜡烛将大厅里照得亮如白昼,明晃晃的灯下,吕守一脸上的沟壑又深了几分,秃得所剩不多的灰色头发又添加了几分白。
人间真是一场轮回啊,裴奕秋害死他的家人,溧阳长公主救了他,溧阳长公主和裴奕秋相爱,他因爱生恨,害死了溧阳长公主。
如今,她的孩子来复仇了!
仔细看,十岁后的林萱跟裴奕秋长得一点都不像,除去额头那个美人尖跟裴奕秋一模一样,其他地方都长得像溧阳长公主。
这是他唯一能宽慰自己的地方。
至少,他是死在溧阳长公主的孩子手中。
林萱亲自斟了杯茶递到吕守一面前:“我对掌印心存敬意,若非您多年来悉心磋磨,我也不可能变得像如今这样坚强,多谢掌印多年的栽培。”
“贵主言重了,你能有今日,全是自己的造化。”
林萱但笑不语,她能有今日,是重生的功劳。
但吕守一对她的确有半师之恩,昔年一步一步的打压,渐渐助长了她反抗的能力,如今她羽翼渐丰,怎能忘记有功之人?
“我以晚辈的身份敬掌印一杯茶,还请掌印告诉我,我的生身父母究竟是谁?”
吕守一接过这杯茶,喝了,笑道:“好孩子,我已经老了,如今的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的狗命在这里,你取了便是,毒酒、白绫和匕首在哪里?喝完这杯茶,我即刻上路,不好再耽误你时间。”
他将茶杯还给林萱,严肃地道:“看在你这杯茶的份上,我劝你一句,你最好不知道。如果不知道,你还能活得好好的,知道后,你大概就离死不远了。”
他将这句话说完,林萱已经隐隐明白真相,聪明人都不喜欢把话说透。
但这件事是她两辈子都不敢问的真相,如今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她必须知道。
林萱没接茶杯,只是叹气,道:“请掌印原谅我的无礼,老太爷年事已高,掌印未必愿意见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吕守一将杯里剩下的半杯茶摔到林萱的脚边,怒道:“你敢!”
“我的心狠手辣都是掌印教的,若没这份心狠,我早就成了一堆白骨渣子。掌印亲手把我栽培成今天这副模样,怎么反而骂我心狠呢?”林萱说完,拾起茶杯,放回案几,冷冷道:“掌印快点做决定吧。”
吕守一冷冷道:“你这么聪明的人,既然已经猜到真相,还问我干什么?”
“我想知道溧阳长公主怎么死的,葬在哪里,她还有什么遗言?”
“病死的,葬在坠马桥边的樱花树下,没有遗言。”吕守一说:“这些东西你知道也没意义,还是换个条件吧!”
不,有意义的,裴云瑾想知道这些消息,她要用这个消息换裴云瑾一个不能反悔的承诺。
林萱淡淡道:“我没有问题了,掌印这些年太辛苦,没时间在老爷子身边尽孝,您再陪老爷子一个月吧。等吕思净从河南道回来,我要送他一份生辰贺礼。”
吕守一平静无波的眼神里,终于出现了激烈的情绪:“他还记得?”
“当然记得!你用鞭子抽他,用棍子打他,不许他记得自己是谁,他偷偷撕下衣襟,用血把这些经历写下来,藏在柜子的夹缝里,他后来真的忘了,只记得柜子夹缝中有个东西,是必须要看的。所以,等他得到你的信任后,回去找到了那封血书。”
吕守一哈哈大笑:“难怪他会背叛我!原来他一直都没有真正的归顺我。”
笑声停止后,吕守一振作道:“我手里还有别的筹码,来换你手中的白绫、毒酒和匕首。好歹师徒一场,我不愿跟他撕破脸皮,你让我体面的走吧。”
“那要看你的筹码是否有价值!”
“还有,你把我干爹送回去吧,他年轻时都威胁不到你,何况是现在。他也活不了几年了,贵主既说我于你有半师之恩,不至于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