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拂着她鬓角的发丝,墨发中簪着朵白簪花尤为醒目。她微微侧头,看向那个正在磕头的人。她感觉到全身的血正在一点点逆流,有那么一刻她屏住了呼吸,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可她明明很清醒,即使是连日来没睡好也不会出现幻觉。
第23章 至高皇权
光影拂动下的阿月一袭棉麻白衣,眼底被烛火映衬得晶莹剔透,像是星空中最闪耀的星芒。而同样跪在她身侧的司夜离,一袭黑衣与她形成鲜明对比。两人就隔着隐隐烛火相视,明明相近的距离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再次相见应当是何种场面司夜离没有设想过,阿月更是不敢想。她望着他,思绪万千,回想起那日在刑场上的场面,刽子手将刀一片片划在他身上的画面,最后她决绝下令斩杀他的画面。却原来……
她讥讽的勾唇冷笑起来:“你又在骗我?”既是质问他,又在嘲笑自己的愚蠢,一次次被他在眼皮底下骗过。他的演技那么好,想骗过世人又有何难?
几乎是肯定的话,司夜离并未反驳。他只是沉静看着她道:“司夜离已死,活着的只有轩辕启。”其实这场假死确实是他Jing心策划的,那日他母妃死后就将过去的恩怨都做了个了结,西凤帝又是亏欠的一方,断不可能再为此事刁难他。那他又如何会死而复生?正如阿月所说,这是场戏,为做给她看罢了。既然他选择在此时出现,就已打算要向她坦白,反正她马上就会知道,早一步晚一步有何区别?
他的话预示着过去已不可追,他们都各自有了新的身份,已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然清寡就像是变了个人。他低敛道:“我需要用场假死来告别过去,同样用假死来偿还对你的亏欠,过去的恩怨我已放下,现在重生后的我只是轩辕启,为重回南晋而生。”他的话音清冽,却让阿月有丝丝颤栗。
可他接下去的话却更让阿月如坠冰窖。他倾身凑近她道:“摄政王妃,你以为凭着那张和离书就能一切都来过吗?我若不放手,你就休想从我身边逃离。”他的眼眸冰冷,眼底暗沉如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平静的海面,令人无端就恐惧起来。他一点点压低的身子将阿月逼进了角落,她在逼仄的空间里看向居高临下的他。
阿月咬紧了唇才能克制住颤抖的身体,她没想到这会是他设下的局,那她父皇呢,他在这场局中又起到什么作用,帮凶?也就是说他一早就知道了他在设计她,却还要帮着他来请她入瓮?他为何要那么做,为何要下最后一道圣旨来赐婚,这其中到底有着什么Yin谋?她满心以为他终究是疼她的,才会想将皇位传给她,然而阿月现在却觉得她入了更大的圈套中。
像是猜中了她的想法,司夜离挑明道:“就算你现在看穿也没什么用了,圣旨已下。我既以为西凤的摄政王,西凤帝想从我手中将权利拿回去是不可能的,他也明白这点。所以我在下这局棋的同时他也反将了我一军,他将我们重新绑在一起,是因为他知道只有靠着你的力量才能拯救西凤,而你只要牵制住我,利用我,让我为你所用,西凤就还是凤氏的天下。这个道理你可还懂?”他叹息道:“他当真是老谋深算,连临死前都还要设这步死棋,谁说他庸碌无能的,他才是下棋高手,将他能用之人皆用了个遍。”然而这步棋当真是无解。
西凤帝是想利用司夜离对她的感情来控制他?他说的那么明白她自然是懂得,她只是想忍不住发笑,原来只有她才是傻子,被人当成了棋子犹未可知,还觉得是西凤帝对她的疼爱,哪想到也不过是场利用罢了。
逼人的白檀香从鼻翼间消散,连带着他迫人的身姿也从眼底消失,他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王,正满意的看着他的猎物。只不过她的这身打扮太过碍眼,尤其是这鬓间挽着的白簪花。他勾了勾唇,临去前交代道:“你大可违背圣旨,但你若明天不出现,西凤可就真的会易主。”这不是威胁,是事实。
他替她轻轻挽起鬓角垂落的发丝,指尖状似不经意的抚过那朵白簪花,当真是碍眼的很。
明明是六月的风,吹在身上竟丝丝发寒。她蜷缩着身子坐在蒲团上,将脸埋在双腿间,压抑了经久的泪才慢慢落满脸颊。那种被人背叛的悲伤袭满心底,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溺水的人,找不到出口。她像是又回到了那夜映月阁染满了滚烫烈火中,无论她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这就是她的宿命。
司夜离走至殿门口,目光触及身后,扶着门槛的指尖一点点用力。他何尝不知这是在逼她,可他若不设圈套逼她,他就将要永远失去她。或许他是卑鄙,然而比起失去她,他宁愿自己是卑鄙的。如果只有卑鄙才能将他们重新捆绑在一起,就算是被恨他也要这么做。他知道其实他们之间早就回不到过去,夹杂了太多伤痕,还有那个化为了一滩血水的孩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竟无意中将她伤得那么深了。这是他们彼此心中不能言说的痛,说了只会增加对方的苦痛。还有上一代的恩怨参杂其中,就算勉强在一起,是否又能真的忘记伤痛,再爱一次呢?他在痛苦纠缠中无法割舍,他也想放过自己,可他放不下她。
小白,我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