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川又泼冷水道:“我的小姐,咱们这三个月可是亏了七十九两八钱。”
水密桃不香了。
锦秋擦擦手站起来道:“备马,我去县衙一趟。”
周逸川收好账册,正欲上前询问,锦秋又道:“账册别收,我要带上。”
周逸川又将账册拿出来,才问道:“小姐要关了铺子吗?”
锦秋大惊,语气不自觉提高了几分:“怎么会?!我去跟张县令陈情,希望能减点税,帮扶一下经营困难的商户。”
周逸川却没动作,出言劝道:“就咱们铺子里那点进项,也交不了多少税,还是要想着招揽生意才行。”
锦秋泄气地坐下,皱了皱眉道:“至雅之事,却需要至俗之物做支撑啊。”
周逸川赞道:“小姐又有进益了。”
锦秋却撑起下巴道:“我不要进益,我要盈利。”
周逸川闻言大笑,将冰鉴的想法说了。
铺子里放上一两个冰鉴,到时愿意进来坐坐的人就会越来越多,“琅嬛书肆有冰鉴”就像一句宣传语,传满安清,到时候何愁没有顾客呢?
锦秋点点头,又有信心了。
男宠
冰鉴还没有做出来,周逸川就接到了进京领敕书的旨意,藩王非诏不得离开封地,但若有诏,则不得推脱。总之,做藩王,要乖。
周逸川只得跟锦秋告了假,将王东留下照应书肆,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地回京领封号。
周逸川一走,锦秋忽然就百无聊赖起来,以往读书有人探讨,游玩有人撑伞,吃水果有人打扇,会下棋,擅丹青,通文墨,懂生活,而且光是看着也觉得养眼。
锦秋这边摇着小团扇在想周逸川,周逸川在路上却在想着书肆的生意,要知会王东尽快将冰鉴图样送去制作。
可惜“琅嬛书肆有冰鉴”这句话还没来得及传出去,却有另一句话传出去了。
“琅嬛书肆的东家在铺子里养男宠。”
周逸川听到这句话时差点把王东踢飞。
王东:……
周逸川压抑着怒火问道:“谁传的?”
王东:“张小姐。”
周逸川眯了眯眼道:“很好,我早就觉得安清该换个知县了。”
王东赶紧解释:“张知县家的小姐还不会这么蠢,是段南星的表妹张若绯。”
周逸川真的很想把王东踢飞了。
周逸川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惹出来的烂摊子,尽快收拾好。”
说罢就烦躁地上了客栈二楼。
离开书肆越远,周逸川就越清冷难以接近,与在书肆里乖巧的模样截然不同。
周逸川坐在圆凳上,越想越烦躁,希望锦秋还没有听到这句话。
不行,周逸川要回安清。
王东识趣地不敢多说什么,跟着周逸川快马加鞭又返程了。
周逸川回到铺子时,锦秋正对着冰鉴吃荔枝呢,一副岁月静好无忧无扰的样子。
周逸川以为自己会生气,自己星夜兼程赶回来,中间心焦难挨无法细说,锦秋却这般无知无觉。
但周逸川一点都没有生气,相反,他觉得无比庆幸,无比心安。
只希望锦秋能永远这么无忧无虑。
锦秋见到周逸川也很惊奇:“你不是说族中亲人去世了要奔丧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周逸川走向锦秋认真答道:“因为我发现,天底下所有事,都不如帮小姐剥荔枝重要。”
锦秋愣了一下有些生气地道:“孟浪!轻浮!”
待周逸川走到近前,锦秋才看到他身上的衣裳皱巴巴的,看起来就像是连续赶路几日没有换过,闻起来果然一股汗酸味,锦秋也不欲再计较,心里忽有些心疼,忙打发人套车送他回纪府沐浴更衣。
周逸川乖乖地走了,泡在热水里那一瞬,他长吁了一口气,好久没有赶远路,大腿内侧都被磨的有些麻了,为了能快一点,走了山路,白日里闷热难耐,野兽出没,夜晚间天凉露重,蛇虫乱行。
值吗?其实周逸川现在做事已经不再思考值不值得了。浮生如寄,年少几何。有时候,只要想做的事有能力去做,就已经是非常幸福的事了。
遵循本能做出了选择,冲动之下说出了想说的话,周逸川现在倍感轻松。
而锦秋在铺子里很是烦躁,周逸川向来沉稳,冷静自持,大部分时候像是个没什么欲望追求的老和尚,什么都能做得好,从来不出错,但是总像是缺点什么,情绪很少,就连笑也是收敛的,而刚刚那个样子,好像终于打破了牢笼,变回了一个鲜活的少年。
待会再见,该说些什么呢?
周逸川休整好就立即赶回了铺子里,为着刚才的轻狂之语诚挚向锦秋道歉,锦秋也不忍苛责,大方原谅了他。
周逸川准备慢慢坦白关于自己的一切,坐在锦秋对面开口道:“锦秋,其实我父亲颇有些地位,也有些家底,他去世已近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