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条长至脚踝的绿裙子全部被淋shi,紧紧裹在身上,头发也shi了个透,肆意地如海藻般披散下来,恰好遮住此时她最尴尬的部位。
“哇,快看,这个阿姨好像从海底宫殿里逃出来的人鱼公主!”
骤然,有个小女孩正玩耍时不经意瞥到她,顿时夸张地指着她叫起来,张大嘴巴喊着,一副惊奇的模样。
这下许多人的视线都随之投向她,脸上无不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股令人窒息的社死感立时扑面而来,让她尴尬地恨不得抠个房子钻进去。
“别着了凉。”终于,救星般的声音钻进耳朵,随即身上多了一件白色大衣,下摆几乎到了自己的脚踝处,却带着主人的体温。
暖意侵袭,她偏过头,看见路灯与月光下柏楠清晰分明的侧脸,
人说灯下看美人,这话总是不错。
——他长得实在完美,白皙的面孔、高挺的鼻梁、Jing致的唇,还有那双澄澈得宛如深邃湖泊的眼睛,仿佛黑夜里的月光,皎洁而纯净。
“我说你不清醒你还不信,都能把自己淋成这副样子,连小孩子都不如。”见卞笙发愣,他不禁勾唇笑起来,吐出的字句却尽是数落,“我有这么好看?”
“你长得像极了我熟悉的一个人。”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最后一个字落下她才意识到不对,慌忙闭了嘴。
他没说话,或许是被广场上悄然放起的音乐盖过了。
“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爱你/只是你忘了,我也没记起/走过路过没遇过/回头转头还是错/你我不曾感受过/相撞在街口,相撞在街口。”
天色黯淡,星星却在发亮,随着风的吹拂像是在眨眼睛。
夜晚的空气泛出清冷的凉意,瞥过四周,木棉花如同盛放的火焰,即便在黑夜里依旧闪烁耀眼,在枝头活跃着生命。
“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爱你。”蓦地,她被这句歌词触动,似乎心间的某处地方被拨动,一下子念念不忘。
听着她喃喃自语,柏楠不由得微笑:“在想什么?”
“在想一个人。”她下意识回答。
“对了,咳咳,”不等他开口,她便立刻转了话题,指向不远处的一排餐厅,“我们去哪家解决肚子问题。”
柏楠迅速隐去笑意,提议道:“铁板烧?”
“行。”
两人落了座,服务员很快端了柠檬水走过来,礼貌地邀请扫码点单。
她有些不适应,柏楠便拿出自己的手机,“想吃什么?”
“我随意。”
“我记得你不怎么会吃辣,现在还不会吗?”
“试试吧。”
菜品依次端上来,放在铁板上发出滋滋的响声,顿时扑腾勾起了食欲。
“想喝点什么吗?”柏楠询问她。
目光扫过菜单,顺口道:“长岛冰茶吧。”
“你怎么还是喜欢喝酒。”
卞笙闻言一怔,随即说:“你还记得啊?”
清亮的眸子瞬间看入她的瞳孔:“你一直都喜欢沾酒Jing,少喝点。”
不过本性的爱好刻在骨子里,哪能劝得动她,卞笙当即不置可否地一笑,往自己的玻璃杯里倒了满满一大杯,又给他也倒了一杯。
浅蓝与粉红混合出奇异的色彩,荡漾在眼珠里像一场漂浮了许多年的幻梦,难免让人看得有些恍惚。
几杯酒下了度,她又开始想到什么说什么,一时竟口无遮拦起来,不再有所顾忌。
“柏楠,其实我都知道。”大着舌头说话听上去闷声闷气的,但柏楠还是听懂了。
“你知道些什么?”
“正常司机在迎面相撞时,都会下意识把方向盘朝自己这边转,这是出于人类的自救本能。但你不是。”她也不知自己醉没醉,醉了吧,又能说出条理这么清晰的话,说不醉吧,她又把这句憋在心里好几天的疑点终于问出了口。
他不动声色地挑眉:“那我是怎样?”
“告诉我,为什么你的第一选择是救我?”她沉下气,静静地盯着他的眼睛,瞳孔里结了层雾蒙蒙的水烟,“我想要你的诚实,你到底,还记得我吗?”
她以为他什么都知道,不想此刻他的面色很茫然,看向她的眼眸里抹上若有若无的疑问:“我当然记得你啊。”
随后他仰脖喝了口酒:“我们做了多少年的朋友,小学时你暗恋的男生名字我都记得,难道要再提醒你一遍,来证明我的记忆力没出问题?”
“别说了别说了。”卞笙慌忙止住话头,“我手指头不小心被刀割破了。”
原是刚才他在说话时,她漫不经心地用餐刀去切牛rou,许是心里一惊,手上的动作也随之一抖,割到了左手按住餐叉的食指。
皮肤上顿时划了一道口子,看上去明明是清楚可见的伤痕,却没有半点血滴渗出来。
“疼吗?”柏楠关切地问,眼底划过一丝难以辨认的情绪。
“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