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
与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又或是虚伪寒暄下的暗潮涌动都不相似,两大势力首领会面的情形诡异非常,双方态度都奇怪得很,尤其是程渚对支离,未免殷勤得太过分。
慕达的话不期然又一次浮现在脑海,赶都赶不走,大有扎根延展之势。
当然,祁逍对那些谣言的内容是半个字都不信的,不过是些吃不到葡萄的小人,污蔑葡萄酸的无稽之谈。
他只是忽然发现,空穴不来风,流言是真相的扭曲与夸大,污蔑支离清白的部分虽然是假的,但支离与城主府关系匪浅这件事,或许有可能是真的。
不过,祁逍并未将支离与程渚之间令他琢磨不透的古怪之处,往桃色方向去怀疑。
平时拿一些奇奇怪怪的小事作筏,吃醋讨福利那是恋人间的情趣,但遇到正经事,祁逍身为支离的枕边人,自然对爱人抱有坚定的主观信任。不问青红皂白乱吃飞醋只会伤感情。
而且客观来说,支离过去鲜有的几次在他面前提起程渚,态度都很公事公办疏离平淡,并无任何特殊情感。方才支离面对程渚的冷漠与抗拒也都被男人看在眼中,作不得假。
再看程渚这边,祁逍是知道对方只喜欢女人的,否则远的不说,汀兰坊过去可是程渚的产业,但凡对方对双儿有一点性趣,兰芷就不可能完璧等到祁逍出现。
退一步讲,哪怕程渚喜欢双儿,他年纪都能给支离当爹了,不至于这么变态吧?如果对方真是个变态老男人,面对自己觊觎的美人,眼神举止绝不该如程渚所表现的一般。
再道貌岸然擅长伪装,淫邪下流的心思也会不经意间从眉梢眼角流露出来。但祁逍在程渚身上窥不出分毫端倪。而且哪有人会在想睡的美人面前,反复提起自己夫人的?
然而这样的态度,恰恰才是最古怪,最不合常理的。和蔼,慈祥,亲切……这些词放在任何一个疼爱小辈的长辈身上都并不违和,但用来对待对家,那可太诡异了。
祁逍并不相信统治着燕城的土皇帝,会是个待谁都慈爱友善的傻白甜老好人,否则早在权力场上被吃干抹净了。
老狐狸的一言一行,都必然有其用意。程渚可以对祁逍这种触不到他利益的闲散公子诚心以待,但同样的赤诚,绝不可能给到手中掌握着一整个杀手组织的支离。
可程渚对支离的关爱神色又是那样情真意切,不似装出来的面子功夫……到底是为什么?他想从支离身上图谋什么呢?
祁逍笃定了程渚对支离必有所图,却怎么都想不通其中关窍。他甚至胡思乱想,总不能是那位所谓的“少城主”看上了支离,导致程渚也将其看成儿媳妇了吧?
操,别啊,要不要这么搞他!难怪说是“家宴”呢!祁逍对即将到来的鸿门宴如临大敌,他原本只是想蹭个饭,吃瓜看戏顺便接老婆回家,谁料还得时刻绷紧神经提防情敌?
“祁公子?祁公子!”
程渚叫了祁逍好几声,后者才终于回神,但神色已不似先前漫不经心,多了几分警觉。
不过程渚似乎浑然未觉,乐呵呵地拉着祁逍与支离介绍彼此:
“离首领,这位是祁逍祁公子,汀兰坊的幕后东家,你们年纪相仿,正好认识一下交个朋友,阿离……首领你性子太冷了,平时多出去跟人走动走动,祁公子少年英杰,我想你们应该聊得来……”
“城主大人,作为平起平坐的合作对象,我想您没有立场干涉我与谁交际。”
程渚像个操心的老父亲,一絮叨起来就喋喋不休,支离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程渚被他一噎,一瞬间仿佛被叛逆小辈顶撞的家长一般,看上去很无措地搓了搓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
“好好好……知道你心里有数。”程渚又转向祁逍,“祁公子,这位是止杀的首领支离,他就这个脾气,看着冷淡其实心软得很,还请祁公子多多担待,帮我看顾着他点……”
程渚似乎默认了祁逍知道止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阮虹认主一事流传开的缘故,很自然地在他面前直接点出了支离的身份。
然而祁逍现在敏感得很,立刻便察觉出程渚话里话外,分毫不像介绍自己器重的年轻人给对面首领认识,倒像是以支离的长辈自居,带自家小辈出门交际,让他人多多关照。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是真的,“少城主”心怀不轨,程渚宠儿子,便也将儿媳妇当成了自己人……挖墙脚挖到他祁五爷头上,真是岂有此理!!
祁逍心头火起,什么隐瞒关系暗度陈仓一时间全都忘了,一把抓住支离的手,宣示主权一般光明正大在程渚面前晃了又晃。
“久仰大名,有缘认识支离首领这般美人,在下真是万分荣幸。”
别人口中明明很正常的“支离首领”一称,被祁逍念出来却莫名有种撩人心弦的暧昧缱绻,男人还很嚣张地,生怕程渚看不见似的,朝支离挑逗地眨了下眼。
支离原本正不快程渚话里话外以长辈自居,想要发作,被祁逍突然一搅和,面上笼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