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春分时节,街边杨柳依依,新绿初绽,枝头鸣鸟啁啾,双宿双飞。思明早换上轻薄衣服,一身鲜亮,快马加鞭直奔天璇府。他到了府前,就看到一乘官轿正要离开。原来这上下要给思昭议亲的事已经传开了。思昭虽然眼下不如思明得宠,但他容貌俊秀,为人温柔,那都是有口皆碑的,谁家女儿能嫁进天璇府,安安稳稳做个王妃,哪里就比嫁进深宫差了。所以这些天府前车来车往,都是打量着想做媒的。
思明下了马,把鞭子扔给侍从,兴冲冲地跑进去。那些人知道他的脾气,就让他自个儿去找思昭,不跟在旁边讨没趣。思明刚踏上进后园的小路,就听到有女子的声音问,“那今个儿,又是为谁家小姐?”另一个说,“听说是裴府的二小姐呢……”
两个婢女正在说话,路径一转,忽然看到思明,顿时“哎呀”一声飞红了脸。思昭待下人很宽和,但背后议论主人私事总是犯忌的。两人向思明福了福,叫了声“三殿下”,快步走了。
思明不理会她们,自管脚底生风,转眼进了后园,看到思昭还是坐在垂柳下,石桌前。桌上放着书,也没打开,搁着茶,茶也冷了,桌后那人眉心微蹙,一看就存着心事。
思明心里好笑,先叫了声“二哥!”,快步走过去。他见思昭虽然起身招呼,样子却很意兴阑珊,就想宽慰对方几句,一转念,还是先办正事,说,“打猎的日子已经定了,十天后,四月二十。你去不去?”
每年到了春天,万物复苏,就有各种野物出来,王公贵胄往往纠集人马,去远郊围猎,也算一桩习俗。皇帝当年也是个好手,眼下是年纪大了,就在旁边看看。思昭的弓马平平,所以自打思明进宫,每次春猎都是他拔头筹。
思昭见他兴致勃勃,就问,“今年去什么地方?”
思明眉飞色舞地说,“上次我们去西郊,光打些兔子野鸡,有什么意思!今年我跟他们说了,再多走十几里,到林子多的地方,要是能打到大野猪才好呢。”
思昭对打猎没什么兴趣,但思明好心来请,他也不想扫兴,就说,“是了,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
思明很高兴,“你就瞧好吧!老何那家伙,尽会吹牛,说自己赤手空拳杀死过豹子,这回看我不把他赢得屁,屁……心服口服的。”他这些天被几个大学士耳提面命地学之乎者也,诗书礼乐,到底不是全无进益,知道有些用词不雅,硬生生地改了口。
思昭听到何川的名字,微微皱眉,却没说话。
思明见他不出声,凑过去笑嘻嘻地问,“怎么了?你是不是不高兴?”
思昭说,“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思明扁嘴说,“你瞒我干吗。你不说,难道我就不知道了?”
思昭不上当,淡淡说,“你又知道什么?”
思明一晃脑袋,“咱兄弟玩什么虚的。前几天父皇召你进宫,要给你议婚,你心里不乐意,是不是?”
思昭只笑了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思明继续说,“这些天宫里可都传遍了。什么孙尚书的女儿,龙将军的妹子。嘿,我认识老龙这些年,都不知道他居然有个妹子!”
思昭的笑意像画在了脸上,说,“你还听说了什么?”
思明就很得意,“我还听说,父皇对那两家都不满意,叫礼部再拟呢,你可放心了吧。你说,那龙家妹子要是跟她哥哥一样,也是长方脸蛋,浓眉大眼,你天天对着这样一张脸,这日子可咋过啊!”
思昭心想,孙仪和龙磐是文臣武将的首脑,皇帝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结亲。他见思明一脸得意,还不知道这两家的亲事总有一门是为他预备的,也不说破,只说,“那些都是深居简出的闺阁小姐,你小心些,别总在背后议论,。”
思明说,“那不能。我也就知道她们一个都成不了,才跟你提一句,好叫你放心。”
思昭唇角略弯,说道,“父皇既然说要议婚,不是她们,迟早也会有别人。”
思明见他神情古怪,以为他担心皇帝的旨意不好改,自告奋勇说,“我知道你不想娶。你放心,我去跟父皇说,不叫你成亲。”
思昭本来满腹心事,听到这话也不禁笑出来,“你去说有什么用?”
思明抓抓头,“我就跟父皇说……说我们约好了,发了誓的,要等扫平四海,天下归心后,才能成亲。大丈夫不建功立业,何以家为。眼下功业都没一撇,娶什么媳妇儿啊。”
思昭听思明说得十拿九稳,完全没想到皇帝这番苦心,就是要看他成家立业,最好再生了儿子,才好把太子位置放心交给他。只不过碍着习俗兄在弟先。等安排好自己的婚事,跟着就轮到他了。
他知道这事无可更改,也不想思明去讨没趣,就说,“父皇已经下旨拟定人选,就是一言九鼎,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收回去的。”
思明瞪眼说,“我三言两语不行,这不是还有你吗?你一定不娶,难道他还能逼你拜堂,逼你进洞房啊?”
思昭叹了口气,右手点着桌面,“成家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