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出人群,周墨看着师兄:“师兄,办完了事如果还有时间,我们可以参加花夜拍卖吗?”
“可以,”师兄抬头望天,选定了一个方向,“往这边走。”
周墨跟着师兄到达劝学馆的时候,里面刚经历过一场打斗,许多带伤的文人正整理着翻倒的桌椅。
见师兄弟走进劝学馆,一名书生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先抚平前襟的褶皱,做了个端正漂亮的揖,然后方道:“今日有事闭馆,两位可否改日再来?”
师兄拱手回礼:“我找杜先生。”
书生一愣,肿胀青紫的眼角微微一跳:“我们这里并没有姓杜的先生,兄台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师兄并不辩,只道:“烦请通报。”
“真的没有……”
师兄将手中的长剑向前一推,又说了一遍:“烦请通报。”
书生打量过师兄的剑,表情放松了些:“实非有意欺瞒,事急从权,我这便通报,请两位稍等。”
书生转身离开,过了一会儿,带来一位头戴方巾的先生:“便是这二位找杜先生。”
方巾先生上下打量师兄弟一番,这才点头示意:“两位请随我来。”
周墨和师兄跟着方巾先生穿过通往内堂的月亮门,看见负责城卫的城门尉此时才姗姗地来了。
穿过中庭,方巾先生在一间厢房门口伫立,示意师兄和周墨可以自行进入内堂。
周墨跟着师兄走进去,首先见到屋中央一个青衫的高大背影,看不见脸,听苦口婆心的语气,该是一名中年人:“……先生本不该离开都城亲赴桃源,君子不立危墙,如今桃源城中形势混乱……”
周墨走进几步,又看见堂上的一名男子,生得十分俊朗,星目剑眉,玄衣墨发,抱剑而立。
但中年人的话显然不是对站着的男子说的,而是男子旁边,太师椅里坐着的一名女子。
那女子五官中庸,并没有叫人惊艳的美丽。但她身形娇小,陷在偌大的太师椅里,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没有敷脂粉,却十分白,面颊是花萼一般流畅的线条,神色倦倦的,显得十分娇弱慵懒。
女子也看见周墨和师兄,摆手示意中年人:“桂叔,客人到了,你先下去吧。”
极平缓宁静的嗓音,明明生得娇弱慵懒,明明穿着不合身的宽大儒袍,挂在娇小的身躯上就如孩童偷穿大人衣裳般可笑,但是她一出声,嗓音清冽淡然地划开空气,就透出说不出的遗世从容来。
闻言,中年人立刻止住了还没说完的谏言,恭恭敬敬地揖身,退了出去。
师兄上前拱手:“大儒。”
时有大儒,存世的不过四位,眼前娇弱可怜的女子便是四位活大儒中最年轻的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女先生,以女子身拜太傅衔的一国之师,杜元娘。
杜元娘微微一笑:“约定的卯时一刻,周先生可是来迟了。”
“桃源城卯时一刻才开城,又是什么七月十五的会,街上的人多得挤都挤不开……”
周墨心直口快,还要再辩,却被师兄拦住了:“是我来迟,大儒当如何?”
杜元娘侧头:“江陵。”
旁边的黑衣男子应声抬手,一块莹润的羊脂白玉脱手而出。
师兄截如手中,看也没看得揣进了怀里。
杜元娘又是一声轻笑:“将这件东西送到惠文馆馆主手中,于周先生不过一件小事。”
“我如何能得到我要的?”
“事毕回劝学馆找我。”
“好,”师兄微微一顿,“大儒可知叶知秋是如何死的?”
“神算子叶知秋死了?”
“三天前死的。”
“如何死的?”
“我办了他要我办的事情,他却躲起来。我找到他,他还用‘天机不可泄露’的偈语诳我。”
“大胆!”话音刚落,名叫江陵的黑衣男子突然出剑。
男子先前抱剑而站,瞧着只是一柄极普通的青锋,此时从剑鞘里拔出来,却是一柄软剑。薄如蝉翼的剑身左右摇曳,如游走的毒蛇吐出淬毒的蛇信,灵活地刺向师兄。
师兄没有拔剑,直接用剑鞘反击,相接瞬间,赤霄剑鞘刹时跟软剑剑身缠绕在一起。
“江陵住手。”杜元娘清冽淡然的嗓音,叫停了陡然的比试。
男子腕间一抖,毒蛇般窜出的软剑又如同毒蛇般缩了回去,还剑入鞘,男子回到杜元娘身侧,仍是那副玄衣墨发,抱剑而立,眼观鼻鼻观心八风不动的样子。
杜元娘陷入了沉思,谁没有说话,房间内一时缄默,便瞧着杜元娘望着房梁怔怔地出神。许久,直到江陵小声地提醒,她才回过神来,看向师兄:“我知道了。”
周墨跟师兄从内堂出来,大厅里问讯的城门尉还没有走,见师兄带刀,便喝问:“干什么的?”
师兄理也没理,带着周墨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城门尉想追,一名一瘸一拐的书生突然从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