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劫囚。”不大不小的一声喊,突然穿透了长街上空。
周墨循声望去,只见拥挤的人群中窜出一名粗布麻衣的老叟,闪电般冲进了游街的队伍。
老叟生得矮小佝偻枯槁削瘦,灰黑的衣袖里露出的一双手也是布满皱纹,与街头路边遇见的老叟并没有什么不同。他甚至还拿着一把枯木做的拐杖,越发像随处可见的行将就木需要拐杖辅行的寻常老叟。
与枯槁的形貌不同,老叟的动作十分迅敏。
老叟伸着一双鹰爪似的手,一把抓住了队伍中的一名少年:“主公!”
那是一名俊秀的少年,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肤色雪白五官端丽。姿容在一众年轻美丽的男女中亦是佼佼者,更难得的是眉心一点天生朱砂痣,叫木讷的神色一衬,竟漂亮得有些惑人。
面对老叟的焦急呼唤,少年只是怔怔地瞪着无神的双眼,一丝波动都没有。
下一瞬,一把钢刀劈至。
城门尉分出两名前来拦截老叟,其中的一名城门尉拔出佩刀劈向了老叟的双手。
老叟被迫缩手后退,但几乎是立刻,他提着拐杖,又迎了上去。
锵,不是钢刀入木的声音,而是刀剑相击的金石之声。
木拐被劈得崩口,露出里面尖刺雪亮的银色,竟是一把伪装成木拐的雪刺。
看客瞧着木拐,顿时认出了老叟的身份:“十大刺客,枯荣手贺乾坤。”
枯荣手是二十年前成名的江湖人,正确地说,是前任十大刺客。周墨虽有些疑惑,但瞧着瘦小的老叟如同一只灵活的猴子,一人硬撼两名身强力壮的城门尉丝毫不落下风的风采,也不由得信了。
“没猜错的话,那少年该是燕王世子。”
周墨只是惊异于少年的身份:“王爷的儿子?”
看客却误以为周墨不信他的推断:“传闻燕王世子眉心赤,面若好女,这少年正符合传闻的描述。而且当年枯荣手被仇家追杀,最终为燕王所救方饶得一命,从此收归燕王门下,供其驱策。燕王年逾六十方得一独子,甚为爱重,命荣枯手护卫,也在情理之中。”
四周的人本正屏息瞧着战况,闻言纷纷点头。
看客又道:“两名城门尉寻常小卒,便能跟昔日的十大刺客之一战个平手,桃源城果然名不虚传。”
说话间,旁边冲出一名彪形大汉,正想去帮那老叟,老叟却沉声喝道:“别管我,带主公先走!”
大汉面上略一挣扎,当即依言转身,抱起少年。
少年木讷地窝在大汉怀里,仍是毫无波动,纤瘦的四肢叫大汉魁梧的身形一衬,越发像个漂亮的人偶。
眼看大汉就要逃入人群,城门尉又分出两名来,拦住了大汉的去路。
大汉护住少年,从裤腰里抽出一把板斧来,劈向城门尉。
城门尉配合默契,一个人格挡,一个人横劈,刀锋就在大汉肚皮上划出狭长的豁口。
鲜血顿时染红了大汉的衣袍,大汉吃痛,抱着少年的手不松,身形却踉跄了。
大汉勉强站住,再劈向城门尉,不仅仍是攻击毫无建树,更再添新伤。
老叟有心驰援,却分身乏术,只能眼睁睁看见大汉不出十招便被城门尉刺中肩头削了头颅。
一个利落的旋刀,大汉的头颅高高扬起,落下的时候人群呼啦啦地退开,头颅便直接重重掉在了地上。等头颅真地掉在了地上,之前退开的人群又呼啦啦地拥了回来,继续关注老叟和城门尉的战斗。
眼看着杀了大汉的两名城门尉即将加入对自己的清缴,自知双拳难敌四手,老叟突然厉声喝道:“青州越氏,还不动手,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家的大小姐成为桃花奴吗?”
老叟目光所及,熙攘的无关人等散开,露出后面七八名负剑的男子。男子们眉眼相似,俱着一式的青色长衫,想来便是老叟口中所谓的青州越氏。
陡然被老叟叫破了大小姐也被掠走,即将成为桃花奴的窘境,打头的青衫男子略一皱眉,旋即展颜:“越某既入桃源城,便会守桃源城的规矩,今晚花夜拍卖,越某已备足银两,不敢劳贺前辈费心。”
语罢,男子竟带着身后的族人转身就走。
“世风日下,青州越氏也做起了缩头乌gui,你对得起传承百年的世家名声吗?”先前还躲在人群里看戏,现在被叫破身份,竟灰溜溜地走了,老叟不甘地用起了激将法。
闻言,一名越氏子弟似有所动,却被旁边的人拦住,一行人终是没有回头,几步融入人群之中。
连越氏都不愿蹚浑水,老叟独木难支,很快就被城门尉砍翻,残肢随手抛进人群,游街继续。
疑似燕王世子的少年再一次融进了队伍,自始至终都木着脸,只是侧脸溅染了几点鲜红,也不知是大汉的血,还是老叟的血,本就漂亮得如同人偶的少年,漂亮得越发妖异了。
被项链似的的镣铐牵引着,少年很快消失在前往桃花槛的拐角。
老叟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