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一刻,桃源城开了。
进城的人流正撞上游街的花车,一时间挤得动弹不得。
周墨跟着师兄,被比肩继踵的人群冲得东倒西歪险些走散,好不容易才寻到一个较高的地势,越过黑压压的人头,勉强看一看游街队伍的形貌。
游街的是一条被花车带领着的队伍。
打头的花车已行出去老远,周墨这一探头,只瞧见一丁点轻纱薄拢四角垂囊的余韵,然后一个拐弯,那余韵也被人群和建筑遮挡住,彻底看不见了。
后面的队伍倒是蜿蜒连绵的。
年轻漂亮的男男女女,穿着质地Jing良却破损蒙尘的衣裳,排成一列,跟在花车后面蜿蜒地走过长街,神情木讷地接受围观看客的打量唏嘘和调侃。
“师兄,这些是什么人?”周墨好奇地问身旁眉头微皱的男人。
师兄还没有开口,一名看客便笑着代为解答:“或是来自宜都的公子王孙,大齐的达官显贵,也有西亭那边名家文豪,如今被掠进了这桃源城,就只有一个身份,奴。”
“他们都是被掠来的?”周墨有些意外。
看客点头:“不是被掠,天南地北的墨客sao人英杰千金,怎会如此有缘,齐聚在一个小小的桃源城里?”
周墨又问:“这些人既是被掠来的,便是rou票苦主,怎么算奴隶?”
“你瞧见他们戴的镣铐了吗?”
“镣铐?”
周墨顺着看客示意瞧去,果然发现了镣铐。
跟外地乡镇中见到的有着厚木板和大铁球的寻常镣铐全然不同,这些镣铐无论样式还是重量都十分Jing巧,那银光粼粼的镣铐比大姑娘的项链也粗不了多少,就像大姑娘的项链一样垂挂在男男女女的脖子和手腕上,说是刑具,更像饰品,难怪周墨一开始没有注意到。
“不仅戴着镣铐,还受过墨刑,只是不想破坏了卖相,没有黥在面上。”
话音未落,一名色胆包天的乞丐趁着城门尉不备,一把拉开了队伍中一名女子的衣襟。对襟歪斜的瞬间,满城的看客似是齐齐倒吸了一口寒气。
那女子生得丰盈,衣襟完整的时候,将绣着牡丹花型的肚兜撑得鼓鼓囊囊。这一歪,nai儿顿时从肚兜里爆了出来,雪白的nai儿既大且挺,万众瞩目里,嫩生生的粉色nai头还在空气中颤了两颤。
更令人瞩目的是,本来雪白无暇的大nai上一方罪印,果如看客所说受过墨刑,却不是碳色,而是红色。艳红的罪印跟粉嫩的nai头相应成趣,正是一副多少笔墨都描绘不尽的红梅白雪图。
之后,城门尉虽赶走乞丐,却没有去为女子整衣,只任由她露着受了墨刑的nai儿继续往前走。
周墨瞧着:“竟真的受过墨刑。”
看客点头:“戴着镣铐,受过墨刑,可不就是奴隶了吗?”
“她是柳相如!”突然,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越州青词柳相如柳名家?”“是她,是柳相如。”“柳相如竟也被掠来了桃源城。”
人们悉悉索索地议论起来,顷刻,柳相如的名字便传遍了街道。
惊讶有之,愕然有之,几名文人追着柳相如作起诗来,边歌边哭,筋斗扑爬,满身尘土,形容疯癫。
人们越发唏嘘感慨哀婉悲叹成一团,都在可惜一代诗词大家竟沦落至此。
却谁也没有上前,甚至连去为柳相如正一正衣襟的也没有,只任由柳相如挺着雪白的大nai穿过长街,还唯恐自己少看了一眼,不能凭空咂摸出“越州清词的nai子”的色香味来,作为日后的谈资。
自始至终,柳相如都没有任何反应,既不悲伤羞怯,也不懊恼愤恨,只神色木讷被动地向前走去。
“这柳相如nai儿虽好,脸却寻常,年纪又大,若非会写几句酸词受酸儒追捧,以她二十岁的高龄根本不配入桃花奴之列,”看客很是熟门熟路地向周墨点评道,“倒是后面那位大齐公主,豆蔻年纪,容貌身段都堪称绝色,早前只放出点风声,便有无数富商前往桃花馆预定。只是大齐皇室混乱,传闻公主蓄养面首无数夜夜笙歌,还时常跟自己老爹哥哥乱搞,玩得多了,只怕还不如柳相如粉嫩。”
说着,看客叹了一口气,很有些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的抱憾惋惜。
周墨又从看客的话里听到了一个新的名词:“桃花奴?”
“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看客瞥了周墨一眼,“你瞧见那木杆没?雕着桃花最高的那根。”
那是队伍前行的方向,拐弯过后被建筑和人群遮掩了的位置,一根越过相邻建筑物的标杆:“看见了。”
“那叫桃花槛,过了桃花槛,这些奴就变成了桃花奴,说白了,就是ji,或是被富商买下带回府里做家ji,或是留在桃花馆里迎来送往地做ji倌。”
周墨大惊失色:“奴隶,过了一根木杆就要做ji,这是什么规矩?”
“城主定的规矩,”看客就喜欢周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在桃源城,城主的话就是王法。”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