笋子剥好,舀井水淘了淘,“夫人差不多年底就生了,那会儿最冷。”
赵君湲在屋里听了片刻,张婆子走了,才慢慢踱步出来。
红蕖停了蒲扇,进厨房重新置热水过来,夫妻两个已经到屋里说话去了,料着两人亲热,又端了回去,帮着张婆子切笋。
屋里微热,赵君湲拾起蒲扇,替韫和纳着凉,“最多五年,我们一定离开。”
五年离开临阜,谈何容易啊,这只是他的安慰罢了,韫和按住他手,轻轻地笑,“好啊,这是你答应我的。”
她捧着肚子,“还有他,作为父亲你不能骗他。”
赵君湲伸臂稳住她的腰身,信誓旦旦,“我对天起誓。”
他严肃起来,眉心挤成一块,生生皱成了老头,韫和抬手细细抚平,“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她松开的手徐徐垂在肩上,目光里带着殷殷期盼,又故作坚强和大度。赵君湲握住抵在唇上,“犀娘,我舍不得走。”
“天下如果太平,谁想去打仗呢。”他眸子黝黑,深到不可见底,韫和摩挲着他颌上新生的胡髭,“我盼着你能早日离开临阜,去平定天下乱世。所以我会尽一切能力去助你。”
他手忽地一紧,几乎是命令的口吻,“你不准犯险......”
韫和笑着摇头,“傻了是不是,我要做母亲了,才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她安抚地捧着他的脸,“祖父留我的人,在北地的,无处不在。我们在暗处,吴家纵有私兵,也不能奈何我的。”
赵君湲抬头看着她发髻里隐隐可见的凤首,“是他的簪子。”
他伤她一次,根本没脸要求她为他取下簪子,她如今戴着,也是在提醒他,此刻敞开心扉接纳并不表示她还会像曾经那样单纯地爱恋。
她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不再需要他的庇护。不是她变了,而是自己太独断专行,自以为是。
她不需要他了......
赵君湲从未像此刻这样沮丧,闭了闭眼,黯然地垂下头,唇上却骤然一暖,他嚯地睁眼,心头郁气顿时化去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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叉腰。
第91章
“对,是孟石琤的簪子, 翁翁临终时交到我手上的蜀王信物。”韫和大方地承认了, 看着他眼睛的失落和受伤, 竟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世间瞬息万变,将来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 经历过这些坎坷之后,她相信只有真正握在自己手里才最可靠。
踮起的脚跟还未及落回原地, 腰被向前揽去, 直贴在他身上,韫和大惊失色, 惊呼声被堵回喉咙,蜻蜓点水的吻被他一次次加深。
双手紧掐着他的肩,嘴里呜咽乱哼。分开之后, 嘴唇润红,微微噘着,水眸里一片雾气, 看得人心痒。
赵君嘴唇扫过眼皮, 俯身抱起, 吓得她急忙抱紧他的脖子,“赵君湲你做什么, 你别乱来。”
“只想抱你而已。”赵君湲小心颠了颠, 唇角的弧度淡淡, “重了不少。”
“个头大能不重, 也不知谁的种。”
赵君湲忙应道:“累了夫人,是我的过。”
韫和脖子上的醺红未退,攥拳捶他,“放我下来。”
临窗的竹榻渗进几缕阳光,倒是正好小憩,赵君湲抱她坐下,替她捏了片刻浮肿的小腿,说了会话,有意和她亲热。
韫和想着边关上还在御敌,也没听几回捷报,估计困难重重,便满脑子的想这事,一壁推他的脸一壁套他的话。
大致交代了几件,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军事部署一类赵君湲还是心存防备,半点都不肯透露给她。
韫和寻思着趁他心情好能安.插自己的心腹进去,他却理智至极,半点不为女.色所惑。
她没门路可走,心里不大高兴,半推半就才让他如愿。
午食后,赵君湲要赶去关隘,红蕖服侍他更衣,韫和就坐着整理衣裳,没有和他道别的意思。
赵君湲不明白她的小情绪从哪来,心中虽然不畅快,还是压住气性温言细语地叮嘱了吃穿,韫和就嗯嗯地应,头也没抬。
红蕖捧了腰带来束,他挥了挥手,挨着韫和坐下,握住笑道:“是怨我不能陪你?”
韫和神情一顿,心想自己的不满表现得实在太明显了,他是个不喜欢女人爬到头顶作威作福的人,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依着自己的性子处处给他脸子瞧。面色霎时一软,眼眸睇着他,“你们那里,可有营ji没有?”
她微微地笑,“渤京罚没的京官,他们的女眷据说都充到北地来了,边关上应该有不少罢。”
她只是随口问的,话里的深意却让赵君湲十分受用,揽了她腰道:“原是担忧这个,你当真多想了。临阜的情形,哪有女子供入军营,再者,北地还有衡山和渤海,营ji自是充到两地。”
韫和心头微震,原来衡山和渤海都在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