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姬愤然怒笑,“我一心为你,你就是这般对我的?”
先王在时,为了他朝中势力稳固,她先后在先王耳边吹了多少枕头风。现在好了,一朝得偿所愿,他待人便越发冷淡。几召入宫不应,私下坐拥美妾娇妻,已是决意和她断个彻底。
若不是偶然得这一瓶灵药,吕不韦怎会甘愿遂她的心思。
赵姬悲从中来,兀的软下神色,上前握住他的手,“姜邦,你莫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这泣声娇柔可怜,勾的人往日种种登时浮现。赵姬观察着他的反应,本以为能撼动一二。未料,吕不韦横眉怒目抖掉她的手,叱道:“你我现在身份有别,贵为一国太后,还是谨守宫规,勿要再举止轻.浮。”
赵姬不肯放弃,上前跟着他,“你听我说,我有十足把握,这胎必是男婴。姜邦,王即薨,仲父之名岂不长乎?”
吕不韦遽然凝视这位妖娆美艳的太后,思绪沸腾,胸膛中被她红唇吐出的字眼煽起熊熊欲火。
秦王赵政,没几年便会大婚,他吕不韦还政之日近在咫尺。要将这人上之权拱手让出,谁也不会甘愿?
但若是,这大殿中坐着的,是嗷嗷待哺的幼婴,是深宫一介蠢妇,那他大盛之势将有何人可阻拦?
这想法似野火燎原,来势凶猛。吕不韦本就被赵政养足胃口,有恃无恐。在他眼中,赵政温和仁善,无甚长处。此子怎可堪以大用,怎可守住这大秦山河?
赵姬望着他眼中猝然亮起的权利欲.火,趁势道:“姜邦,此是时机善待你我,我二人何不趁势而为?”
虽是如此设想,吕不韦并未即刻表现出来,手上却不再抗拒她的触碰,“太后想法怎如此天真?大王仁厚,日后必能率我大秦称霸七国之首。婴孩羸弱,谁又能保证他能无碍成长?”
赵姬听他话中意并未一口回绝,急切表示道:“大王仁厚有余,魄力不足。姜邦,婴孩有一,自然会有二。你难道当真不明白我的心意?”
她说完,吕不韦眯眼沉思,须臾,道:“如今大王身体稳健,虚无之事,太后还是不要妄议。”
“你勿要担心,”赵姬脸色转忧为喜,“我怎会一点准备也不做,便让你来此。”
吕不韦这才正视眼前的女人,星移斗转,日月更替,她倒是一点都没变。
依旧蠢钝。
吕不韦眼尾闪出一丝戾芒,状似随口一问,“哦,太后是做了什么准备?”
赵姬前挪一步,靠近他,细声道:“政儿自然是性命无忧,只需,在腿上吃些亏。”
大王带的那些人,不过是没见过血的鲁莽小郎,岂会比刀口舔血的人厉害。
她说这话时,眼里还带着对吕不韦的期盼,全副身心都在他身上。
吕不韦淡然回应,“太后做事还是严谨些为好,有些事,一旦做了,便回不了头。”
......
灰蒙蒙的天穹已有落雨之势,一直悠悠闲适慢行的马车,此番终于有了加快的迹象。
中郎挥起马鞭,断声喝马。那马瞬时如弩上利箭,眨眼冲出。赵政自出鄢城,面上Yin郁之色愈发沉重。马蹄急促地奔腾之声,似悄然响起的战鼓。
“公子,”中郎勒住马,呼道,“翟羊已到。”
翟羊,一条回咸阳的必经之路。此地土地硬实不易耕作,故而人烟稀少。道路两侧,是茂匝浓密的草丛,木林。来时,他们未曾在此停留。
赵政望着那条再正常不过的小道,指尖微微颤动,倏尔止住。
“继续前行。”
“喏。”
中郎再次挥动马车,旁侧驾马的几人立即跟上,一行人直奔最近的逆旅。
忽然,空中传出一丝异响,“咻”一声数支利箭从两侧凭空射出,直直射向马车。
突如其来的袭击登时让车队打乱阵脚,中郎纷纷大呼,保护公子。紧接着,那茂密葱郁的树林跃出数个壮汉,个个脸上涂满墨色,冲出来二话不说,剑尖直刺马车。
变故就在这刹那之间,原本协作紧密的壮汉们,有一人遽然倒戈相向。翻身一跃,手起刀落下干掉了离他最近的男子。
其余数人登时大骇,互望一眼。中郎们脸上却不见任何异色,像是早有预料,趁着这些人乍然迟钝的瞬间,纷纷持剑反击。
本就训练有素的中郎,再加临阵倒戈的壮汉,局势猛然倒转。交手不过一刻,他们胳膊上,腿上剑伤遍布。此时,更像是垂死挣扎。
另一方全然不打算给这些行刺大王的杀手留下活口,下手越发狠厉。一剑上去,直接对穿其中一人的胸膛。鲜血四溅,呲了彼此一脸。
忽听得车内大王冷声唤道:“留一人不杀。”
这声令下,中郎迅速制伏一人,活抓了他。另几人见势头不对,生出逃意。只是,进来容易,出去难。一直闷头诛杀同伴的壮汉,在后截断几人的退路,逼得几人只能和中郎们拼死缠斗。
不知是谁最先惨叫,只听到一声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