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水与汉水相接......”
要和赵政说明这些,并不难。他虽不如左伯渊对这些了解透彻,但敌不过他领悟力强,赵高只讲了大半,他便融会贯通,全盘掌握。
赵政听完,问:“按你之意,若是要解虫蝗之难,必得先解水旱之灾?”
“正是,淇水汉水同难,”赵高在淇水那条线上点了点,“水旱之灾才是迫在眉睫的难事。”
“说吧,要如何做。”
赵高道:“兴修水利工事,打通淇、汉,使两地水流充沛,水位稳定。同时开荒除草,让虫蝗无法藏身。”
赵政不需舆图,脑海里立即跳出与淇水最近的河流。水利工事耗时长,真要实行,也得由先来司空勘验。疏通淇、汉意义重大,绝不止避蝗这般简单。
他下巴微收,指尖轻扣纸面,“可行,若能在源头切断虫蝗之难,无论何种困顿,都不过蝼蚁之力。”
赵高直接拱手拜道:“公子英明。”
“咚。”银盒从她袖中滚落出来,笔直划过长线,停在赵政腿下。
赵政拾起银盒,分量轻了不少。
“多谢公子。”赵高伸出手,眼巴巴等他返还。
他掀起眼皮,随手丢进她手里,也不夸她做得如何。反是认真与左伯渊商量起了工期一事,余光扫过她谨慎将银盒藏好,还抖抖了宽袖。
一只碧色布帛的香囊随着她的动作滑出,赵政后颈一僵。
那是左伯渊喜用的布帛纹饰。
第43章 三合一
入夜, 四下寂静无声。赵政躺在漆床上,阖上的双眼几度睁开。有个小东西在他胸口,挠了又挠, 抠得人心生烦闷。他倏尔坐起,下床, 伸手取了外袍随意罩住。
推开屋门, 薄寒染襟, 依稀听得几声蛐蛐叫唤,月色兀自幽蓝深邃。赵政觑向隔壁, 那屋子还亮着暖色烛火。烛影摇动, 飘忽的光影似荡进了心里。
他拉开门, 慢步走到赵高门前,轻咳了声,低声唤:“赵高。”
无人应声。
赵政又唤了声,仍旧是无人应声。他伸手扣门,房门被轻巧推开。火焰随着穿堂的微风左右摆动, 方方正正的室内空无一人。
这么晚,能去哪里?他第一反应是看向左伯渊那屋,甚好, 那屋乌黑沉寂, 想来左伯渊定是熟睡。赵政反手半掩上门,环视屋内。
屋里流淌着股清香, 萦萦绕绕裹住赵政。她的衣裳和素色帛布随意在案上耷拉着。那只香囊倒是独占一地,连流苏都梳理得根根齐整。
赵政目光逡巡着那团乱布,企图从那里头掘出点什么来。
“吱呀。”木门轻响。
他转过身,与一头雾水紧盯着他的赵高撞个正着。
“公子怎在我房里?”赵高拢紧手中的物什。
赵政好整以暇,悠然道:“想起一事要与你说, 明日再说便晚了。”
说完,他又多看赵高几眼,总算看出了点奇怪的地方。她躬着身子,怀里还抱着包衣裳。神色诡异,举止蹊跷。再往下看......
烛光微亮,赵政站的那地昏暗无光,他的脸藏于其中,若隐若现。
赵高小心捂着手里的包袱,目光慢慢挪到几案上的那团帛布上。腹诽道,特意挑了凌晨,解下裹胸布放松,去后院偏僻处处理好月事带,谁曾想回屋发现自家老板意图让她现在去加班?
无宿治?去你的无宿治!赵高内心愤慨,大王了不起吗?
“那公子快说吧,睡晚了,明早伤神。”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语气里含着催促。没有裹胸布,胸前空荡,极为没有安全感。
赵政走向她,“你受伤了?”
“我?”赵高摸不着头脑,摇摇头,“没有。”
“这里。”他眼神示意赵高往下看袍角。
她低下头来,嘴角一抽。那儿还真有一块不规则的血印。
一定是处理月事带时蹭上的。
“这不是我的,”赵高厚着脸,强行扭曲事实,“应该是去后院时,沾到了鸡血。”
说着,她为表示真诚,还冲他肯定地点点头,追问道:“公子到底找我有何事?”
赵政松下双肩,“我后日回咸阳。”
“回咸阳?”赵高诧异他的突然返程。
“嗯,有些事,需得尽早做些了结。”他颔首,目光仿佛能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不久后强大的大秦帝国。
赵高挺直背脊,福至心灵,猜测道:“公子是要对呂相?”既已知前事,又怎会再如之前,处处受制于人。
赵政笑起来,“是,论起来,吕不韦于你有知遇之恩,你想替他说情,其实,也并无不可。”
她沉yin一刻,问道:“公子打算如何处置呂相?”
现在的吕不韦,气焰远甚前世。一面是赵政有意借其和华阳太后一方其斗势。另一面,赵政暗地里定然有自己的近臣,且就隐匿在吕不韦身边。赵高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