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嫤挪了身,坐回原处去,与之面对面,她本来心有动摇,不想为人发觉。郎璨为这突然拉远的距离而骤然低落,收回惊喜打量她的目光,黯然道:“我想你得紧,日夜思念难熬,却不见你想我。我原是想,你顺遂无忧就好,只是内心做不到,仍是想不顾一切靠近你……”
“苦。”她低了头,怀中的小人儿仰视与她,面色异常红润,眼神熠熠发亮。
慕容嫤脸热,平定心思唤人进来。
性情乖戾的太女还如孩童般向皇后娘娘撒娇?这情景清羽愈发看不懂了,好在她任务圆满,清羽收碗碟悄声告退。
郎璨眉峰一点点消散,意识游离间,混沌张口吞下一匙药。清羽从旁瞧着,抿笑,赞道:“最称殿下心的,果然还是皇后娘娘您。”
“拿走。”鼻息内外浸着苦,难捱难受,郎璨一醒来就要闹脾气,她轻轻地将慕容嫤手中的碗推远些,要清羽取走。
“我当你舍弃了我不要,而今你又冒雨前来,婵儿,你也是在意我的不是吗?”郎璨捻一缕她额侧濡湿的碎发摩挲在指尖,轻柔倔强地想以体温烘干那几丝墨发。
那小冤家好似是故意为之,方才微启着口,眼下紧紧抿起似抗拒。
慕容嫤制止她胡闹,“用药好得快,听话。”
清羽赞她二人母女情深,慕容嫤听来却不止如此……她手一顿,衣袖被人缠攥。
风雨声在启门时张狂瞬间,待到掩门声弱息缓,房间又只得她两个。慕容嫤更窘迫,只因眼下郎璨是醒着的。她二人,自岁宴越矩后未曾这般亲密独处过。
“胡闹!”哪有这般拿自己身子开玩笑的!慕容嫤含怒嗔她。“哼”一声,郎璨置气翻身缩回被子里,摆出不理人的姿态。
郎璨自小由她抚养照料,初见不过三岁的奶娃娃,而今是年近十八的沉稳君子了。十五年母女情笃,她二人未曾有疑心不和,慕容嫤膝下无女,对小太女视如己出,太女敬她爱她,在她跟前自来是仁爱温柔的模样,而从旧岁岁末宫宴那日,慕容嫤第一次见识到宫人私下相传的太女之乖戾霸道……
慕容嫤触电般慌忙收手。
慕容嫤贴床边坐,倾身抬手探了探郎璨额头与颈侧,确实比往日热烫几分。纵使少年人血气方刚,君子阳气大炽,总不至于如此,贴肤似火灼般。
来送药的是清羽。她将食盘搁置在床前小案,手捧玉碗请示皇后。
慕容嫤稍点了头,郎璨得她承诺,无限开怀,弹起来夺走那碗药仰头给自己个痛快。
热切的拥抱包围而来,少年人的火热将她席卷,那般的贪图渴望是慕容嫤从未见过的。她一瞬迷茫,郎璨更进一步,吮她的唇,探入一截小舌奉献狂热的亲吻……
郎璨侧了侧身,偎在她怀里,狡黠眸子晶亮亮对她,嘟嘴撒娇,“那你不许走了,也不许不理我。你若不应,我就不用药,大不了挨几日。”
“娘娘也请用些姜茶吧。”惊鸿去而复返,送来姜茶,小心提醒皇后鬓发与外裙沾了雨,征询她是否要遣人回仁明殿另取一套宫装。
郎璨,那个小她十岁的、由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岁宴那日,在太极殿偏殿,在天子百官一墙之后借醉纠缠上她……
“璨儿,乖些。”
室内一时徒留她二个。
惊鸿应声退出寝殿。
郎璨金贵出身,娇生惯养,受不得半点苦痛委屈的,她眉心浸了苦拧得愈发紧,慕容嫤不厌其烦抚平那一处,温声哄她。
狼崽子一瞬惊喜回头,“等我好起来么?”
慕容嫤摇头,她无心于此,勉强抿口茶定心,要惊鸿去外面等候。
少年人睡意安稳,那双狡黠的狭长凤眸今下乖巧紧闭,而薄唇微张着,似轻轻吐露什么心事……慕容嫤许久未曾这般细致端详她。
“交与本宫吧。”慕容嫤转坐到床栏附近,俯身将郎璨扶起,环她靠来自己肩头。端过玉碗试试药温,喂一匙到郎璨嘴边。
“呜……”郎璨嫌苦,秀气眉毛攒起疙瘩。清羽伶俐,将一小碟蜜饯捧来床前,慕容嫤取一块蜂蜜浸泡的梅干,喂给了她。
狼崽子大张着口等投喂,抿住蜜饯连带着抿住葱白指尖,小舌勾舔了番。
仿佛是方才还在她膝前撒娇的天真稚童长成了眼前情窦初开的模样……雨声淅沥沾附窗纸,深浅起伏的呼吸撩动着心。被对方愈发炽热的眸光注视着,慕容嫤怔忡不安,她转身要逃了,对方却不依,扑来床边牢牢圈住了她。
“你方才还说不舍弃我,不过一盏茶就反悔了?”郎璨恐怕她又逃掉,一手环她腰肢一手圈她双肩,伏来她肩头叹息,控诉彼之薄情己之
未知遐想到几时,房门被叩响,惊鸿在门外唤她:“娘娘,殿下的药熬好了。”
“好,母后应你,暂且不走。”
莫要着凉。”慕容嫤眺望床帏间安睡的人儿,由惊鸿解下披风,无心其它,摆手遣走他们。
“甜。”狼崽子得意眯起眸子,映出的精光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