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去将誉臻的手腕一捏,说:“水要热一些的。”
誉臻正想说什么,却在碰上母亲眼神的时候,将话语收回,乖乖进了室内去,留下誉若华与聂声驰二人。
“我还想晒晒太阳,聂先生可以推我到那边的长椅边上吗?”
聂声驰点点头上前,站到轮椅后头,推着誉若华往花园中间去。
“聂先生还没有回国去吗?”
轮椅慢慢前行,聂声驰想了想,直接说:“臻臻还在这里,我就不会走。”
誉若华没再说话,直到轮椅停下,她才指了指旁边的长椅,说:“聂先生坐吧。”
聂声驰却没有从命,只站在轮椅一侧,待命一样将脊背绷紧。
誉若华也不看他,只望向来处的走廊,像是等着誉臻出现。
“聂先生很喜欢臻臻吧?”
“是。我很爱她。”
半分迟疑都没有。
誉若华惊讶地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叹了口气,“聂先生,你能放过我的臻臻吗?”
聂声驰一个字不答,抿着唇将牙咬紧。
“我想要我的臻臻过些平凡快乐的生活。普普通通地,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像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
聂声驰说:“她和我在一起,我会让她快乐。”
誉若华摇摇头:“你的家人呢?你的朋友呢?他们会接纳我的臻臻吗?你或许会说,这些都不在乎,跟她在一起的人是你,只是你。可是你自己呢?真的可以吗?”
“我……”
“你先听我说完吧。我原本想,带着臻臻在莫斯科生活,起码给她最大的保护,不要叫人对她指指点点。可是不行,谢正光不让我那样做,与他相比,我力若蜉蝣。他害死了我的父母,我申冤无门,他逼我回国来,我一分反抗的力量都没有。唯有我对他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成了一具行尸走rou的时候,他才肯放我自由。”
聂声驰急急争辩:“我不是谢正光。”
誉若华容色仍平静,还笑了笑:“臻臻与你相差太多太多。今天是你为她挡住了外界的责难和伤害,明天呢?你不在了,或者说,有一天你也成为了他们其中的一个。今天你或许能给我保证,可是明天呢?以后呢?永远呢?”
言语能如此有力,又能这样苍白,聂声驰今日才知道。
一句一句的质问是这样刻骨,冬日暖阳下寒风一样将人吹得冷透。
可他想要说出哪怕一个字的辩解,即便说出来,也是徒劳,无从得以证明。
“您给我时间,我会证明。”
誉若华不以为意,微笑说道:“我的臻臻很怕黑,一直都很怕,也很怕孤独。她就是看起来坚强,其实骨子里柔软得不行。”
“她从小时候开始就喜欢一直粘着我,可是我却是一辈子都在拖累臻臻。我可能很快就撑不下去了,我想要臻臻有人陪,长长久久地陪着她。”
“聂先生,如果你真的爱我的臻臻,就这一刻,真的爱她的话,我求你想清楚。要么就陪她一辈子,要么就现在放手,放过我的臻臻,让她找个人陪伴她,将以后的日子好好过下去。”
放过誉臻,让另一个人来陪伴她,为她戴上戒指,与她生儿育女,陪她终老一生。
日暮白头共夕阳。
光是想一想,聂声驰都能感到钻心的疼痛。
不行,怎么可以?
“我做不到。”聂声驰说,“我不可能放开她。”
“五年前誉臻跟我分手,我当时怨她恨她,可我下不了手去伤她。您说的我怎么没想过?放过她,让她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
“可我做不到。当我知道她跟孟丛阳订婚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要我放手,让誉臻跟孟丛阳那样的人白头偕老吗?不可能。那样的人,连安稳都没有办法给誉臻,遇到一丁点风浪威胁,就能放弃誉臻以求自保。您说的那样,不可能存在。”
“除了我,没有人能够陪伴在她身边,陪她安安稳稳地白头到老,就算有,我也不会允许。”
聂声驰顿了顿,又说:“除非有我也给不了誉臻快乐,除非她在我身边了,我也做不到让她快乐。不然,我永远都不会放手。”
誉若华似是被他的话震撼到,半晌没有说话,只缓缓垂下眼去,深深呼吸。
“誉阿姨……”
“若华!”
走廊处传来一声呼喊,聂声驰和誉若华齐齐往那边看去,只见誉臻站在走廊边上,身边站着的那人,不是云青衣还是谁,正朝誉若华这边挥着手,浑身上下都写着兴奋。
云青衣快步走过来,经过聂声驰身前时也没有停下来,直直朝着誉若华而去,红着眼将她的手握住。
聂声驰往后退两步,朝走廊那边的誉臻走去。
那边久别重逢的快乐似乎将誉臻也感染,她嘴角弧度浅浅,眉眼都浸透着温柔。
聂声驰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