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换,一面说:“我妈妈身体状况很差,我回去之前,不一定能找到她,找到她之后,她的身体也不一定能撑下来。”
誉臻将柜子里的羽绒服扯出来,利落穿上,抓起床上的包,打开检查里头放好的证件细软,抬头来面对聂声驰。
“我要谢正光的肾。”
她将他的手握住,眼底一片诚挚。
“聂声驰,我没有时间再跟你拉扯了,如果你能救我妈妈,这辈子我都会呆在你身边,直到你厌烦我,把我送给杜雁峰送给靳信鸿送给谁都行,我永远不会主动离开你。”
“我永远都不会忤逆你,你喜欢我是什么样的,我就能成为什么样的。只要你救我妈妈。”
聂声驰的眉头动了动。
此刻窗外大雪如天化成块状坠落,窗内一片寂静像是湖面千尺冰冻。
聂声驰在这一刻忽然想到誉臻与他的第一次。
这些年他时常想起那一夜那一刻的誉臻,可至多是朦胧,从未如此清晰。
是如同初冬时分刚刚结冰的湖面,在最轻最温柔的碰撞中都能全然碎开,誉臻在星光之下露出不假修饰的貌容。
聂声驰想过很多回,那一夜的誉臻,或者说,那一刻的誉臻,是否才是他见过的,最贴近她本真的她。
是否只有那一刻的惊慌无措中,她才愿意向他展示自己。
是否仅仅只有那一刻?
是的,只有那一刻吧。
如果他足够幸运的话,还能有过那一刻。
“你什么意思?”聂声驰发问。
誉臻放下手来,回答:“字面意思。”
她说完,与他对视一眼,眼底无半分愧疚难挨,只皱了皱眉头,似是不满意他此刻的反应迟钝。
“我时间不多了。先走了。”话音未落,她已经将手机拿出来,挑出了航班信息,要购票远飞。
窗外似乎响起了一声冬雷,雪花被雷电炸得发亮,Yin暗的室内也在那一瞬,连空气中尘埃都可见。
聂声驰站在其中。孤身一人。
狼狈。
当初将誉臻叫到京华酒店时就觉得自己狼狈,滑雪场上更是,每一次他被誉臻拿捏在手心的时候都是。
狼狈着,也看着自己狼狈。
当年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
他原本就知道誉臻聪明,聪明到冷血。
从她利用他重新跟谢家搭上关系就知道,从她利用他去打谷晓兰的脸时就知道。
或者更早,从她捏着别人的证据为自己抢来游学营的资金时,从她吓退了那帮小混混时。
甚至是从第一眼,她用眼神将他剖析,她就没有对他掩饰过自己的本真。
可他还是陷进去了,起初是觉得不算什么,利用就利用,互取所需,彼此开心。他心甘情愿地做她手中的刀子,捅她痛恨的敌人,得到她一刻的欢心。
他知道誉臻冷血,可誉臻对着他的时候是暖的,是温柔的,是他想象中的家人那样。
聂声驰看向窗外。
此刻冬雷暴雪,一如当年仲夏的大雨滂沱。
誉臻退学,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怒到极点提了分手,他还在傻乎乎地等誉臻来求他和好,可却得到了誉臻早已买了机票飞旧金山的消息。
他追到家属院那天,雨下得将午后都变成深夜。
他创进雨幕里,在家属院门口拦下誉臻的出租车,硬生生将她逼下车来。
大雨浇在身上,浇不灭心中的怒火。
他质问誉臻,要她对他说哪怕一次真话:“什么时候开始骗我的?
誉臻撑着伞,手臂被他攥住,袖口shi了,惹得她皱起眉头来。
她回答:“从最开始。我的名单上,你是我最好的选择。”
她说她能力太小了,谢家与谷家面前,她如同蚍蜉撼树,没有筹码,一句话都说不出,一面都见不上。她说她只能自保,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只有她自己。
可他只记得她第一句话:从最开始。
他最后问她:“人怎么能做到像你这么冷血?”
窗外冬雷又炸出一声响来。
聂声驰捏紧了拳头,转身摔门追出去。
誉臻已到玄关,门被打开,一只脚已经踏出去。
聂声驰两步上前,将她一把拽回来,一脚踢上门,掐着她的下巴就把誉臻推到门上。
肩胛骨在门上狠狠一撞,誉臻手中的包都摔在地上。
一只磨砂药瓶掉出来,药瓶散了一地,只有小半瓶药。
聂声驰一愣。
什么都是假的。
眼泪是假的,吻是假的,拥抱是假的,缠绵是假的,信任是假的。
每一个聂声驰以为从誉臻那里得到了哪怕一丝爱的瞬间,都是假的。
聂声驰忍不住冷笑,手都发抖,咬牙低着头,抬眼再看誉臻时,一双眼中红血丝如爆。
他恨不得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