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渊的手怀上他的腰。
陆浩轻声道:“想哭吗?”
贺渊把头埋进陆浩怀中:“哪里轮得到我哭。”
这不是你的错,那村民暴毙而亡,便是你看出来了也不一定来得及。陆浩心里这么想,可这么不痛不痒的话,他说不出口。陆浩低头道:“我在呢。”
贺渊沉默片刻:“可能……我并不适合做个医师吧。你知道的,我在这方面其实没什么悟性。”
贺院使是有名的神医,天赋出众,本是在药房当学徒,被太医院的大医看中收为徒弟,年纪轻轻就走到了院使的位置。
但贺渊比起贺院使,天资只能说是寻常。
陆浩叹口气道:“你有多喜欢医术,又多努力,我总是知道的。”
“……可若我仔细一点点,那个村民便不用死了,叫我如何面对他的家人。”
贺渊的声音渐渐嘶哑:“我明明知道,我明明知道,一条生命是多沉重的事,我却让他的家人失去了他。”
陆浩掰起他的脸,强迫贺渊和他对视:“我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但是于我来说,你最重要。”
贺渊轻轻叹口气:“阿浩,这么想太自私了。”
陆浩没有移开眼神:“你关心他们,我关心你,并无冲突。”
“你之后想怎么补救都好,给那家钱财也好,给他们家人道歉也好,自己努力学习医书也好,现在我希望你轻松点。”
“你犯了多大的错我也会原谅你,所以你若良心不安,就怪我太溺爱你。”
贺渊的眼神柔软下来:“你会把我惯坏的。”
陆浩轻轻一笑:“求之不得。”
贺渊与他对视片刻,陆浩只觉得他的眼睛多了些自己不明白的东西。片刻,贺渊收回眼神,笑道:“害你担心了,放开我吧。”
陆浩摇摇头,心结哪有如此易解,贺渊可骗不过他:“你何时不难受了,我何时放开你。”
贺渊抗议道:“毕竟是我的错,我又不是没心没肺,哪能不难过。”
陆浩挑眉道:“你若难过,可会影响我,你忍心看我难过吗?”
贺渊无奈道:“说不过你。”
“怎么?”陆浩威胁道:“病人比我重要?”
贺渊知道他故意如此说,却也没有反驳:“自是你重要。”他无奈道:“插科打诨。”
贺渊自忖便是一直消沉也无济于事,多少平复好了心情,还有精力打趣陆浩,在陆浩耳边道:“你便就准备一直这样抱着?”
贺渊的气息打在耳垂,陆浩僵了一下,很快松手,转移了话题:“既是染了虫,别的村民亦可能感染,你可要让村民们仔细些。”
贺渊心里一叹,他果然亦是在意。毕竟,阿浩曾经如他一般,一心想成为一个好大夫。
陆浩见贺渊又拿起了那本肘后备急方,思忖还是转移贺渊的注意力比较好,便道:“今日还是放松下比较好。”
贺渊犹豫道:“可我……”
陆浩轻轻替他合上书,提议道:“要看我作画吗?”
贺渊诧异道:“你什么时候会作画了?”
陆浩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我们不会,他会。”贺渊知道原身之事是陆浩的心结,怕他难受,忙道:“好,你画吧。”
贺渊本想让搬山拿些朱砂什么的,陆浩拦住他:“不用那么麻烦,我还不知道能否画出来。”他取了宣纸,指指砚台,贺渊乖乖磨墨去了。
陆浩提起笔,斟酌了一下,先试探性的勾勒了一只鹤。
贺渊在一旁看呆了:“这画技,相当高超啊。”
陆浩打量了一下,见那鹤线条精细,却并不灵动,遗憾道:“我终不是他,手感尚在,技巧也具知晓,却远不如他。”
贺渊一笑:“我的水平你又不是不知晓,白来这么大本事,还不知足。”
陆浩亦是一笑:“确实,刚只是试笔,我再好好画一副。”他又取了一张纸。贺渊小心把那副白鹤图晾在一边,又匆匆给陆浩磨墨。
陆浩虽画艺惊人,贺渊却还是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投在他的脸上。等陆浩唤他时,贺渊惊讶地发现陆浩都画好了。
他是看了阿浩多久啊。
陆浩担忧道:“不喜欢吗?”
贺渊这才把目光放在画上,这才发现,陆浩画的竟然是他。
画中的贺渊捧了本医书,斜倚在椅子上。
陆浩的画风并不是很写实,贺渊却觉得非常像他,不如说比他本人潇洒多了。
“我很喜欢。”
陆浩微微勾起嘴角:“唯有画你,我有自信比他画得好。”
贺渊摸摸他的头,笨蛋,你这么说我会误会的。
陆浩便抬笔准备署名,贺渊看出他的意图,手轻轻按住陆浩的笔:“你打算如何写?”
陆浩不明所以:“随意写个陆浩就行,何时何地我不打算写。”
贺渊道:“你若题名,便写贺渊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