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缰,勒着红鬃马往远处跑。
留给身后两人一踏灰尘。
*
红鬃马在沈歆的驾驭下,慢慢缓了下来。
柳织书侧眸,身后的女子鼻挺面肃,殷唇上有着淡淡的脂粉。
“看什么?”沈歆忽道,想起柳织书轻松上马的样子,“你以前学过马?”
“并未,只是看多了马场上马的姿势,略学了点皮毛。”
沈歆抿了抿唇,殷红的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似乎在珩哥哥身边伺候了许久了吧?我小时便见过你,珩哥哥走哪,你就跟到哪……那是我还想怎么有这么讨人厌的丫鬟。”沈歆顿了顿,轻笑一声,“……我还以为珩哥哥会喜欢好动勇猛些的女子,现在看来世上男儿果然都逃不了对你们这些柔柔弱弱女子的惜怜。”
“我同着珩哥哥爬过树,掏过鸟巢,下水塘……珩哥哥不就喜欢这些吗?我自小跟着他玩到大,甚至扮男装偷偷进了我哥的兵司营训练了一些阵子,那些女儿家的玩意,针线女红,书画……我都不会。”沈歆勒了个马头,让马在击鞠场内在溜达上一圈,“……我按着珩哥哥喜欢的长大……他却喜欢真正的女儿家了。”
柳织书眼底幽光顿了顿,“沈小姐说的女儿家的女红,奴婢并不会。”
“你不是丫鬟吗,你怎么不会这些?”
柳织书抬眼。
天边云色秀丽。
照料侯爷的下人不止柳织书一人,安福,云来,棋碧……但小厮学着侯府规矩,丫鬟学着女红针线时,柳织书却被小侯爷勒令跟在身后,在树下接小侯爷和其他少爷公子们的果子,在池边学着抖整张网接小侯爷刺的鱼,太小的鱼透过网呲溜钻回水池,柳织书扑腾不到,往往会一身水地到傍晚才被允许跟着回府……
侯爷小时并不是厌书到长安所传的那般极端。
侯爷只是不爱看字,柳织书常被小侯爷勒令着讲书讲故事。
沈歆侧头,盯着身前的女子,柔和的光线照在她皙白的面上,有种出其静谧的温柔。
沈歆抿了抿唇。
忽然想起幼时他同哥哥到萧珩府上玩,她爬了老高的树,摘到了第一颗果子,侧头看珩哥哥。却发现本该在树上的人却不见了。
低头一看,透过光枝斑驳的树缝,底下一个生得Jing雕玉琢的小孩正闷着气给个小丫鬟揉被果子砸到的头。
“你真笨!我让你接着,不是让你用脑子接着!”
“让我看看……”
“别哭,我揉揉就不痛了。”
沈歆当时想,这个小丫鬟真讨厌,不会爬树还是个跟屁虫。
又想,当个小丫鬟真好。
*
红鬃马绕了一圈回到了原地。
萧珩早就等到不耐烦了,见人回来就要柳织书下来。
“既然你能骑沈歆的马,就没有理由拒绝骑本王的马。”
柳织书看着萧珩一脸理直气壮:“……”
这是一码事?是人干的事么?
“行了珩哥哥,歆儿才刚教会她骑马,她哪里就能受得住你那匹烈马?”沈歆跃下马,“还要玩击鞠呢,我可不想我徒弟受了伤。”
像是击鞠二字击中了萧小侯爷,难得地小侯爷没反驳不悦。
定定地看着柳织书下了马,忽而勾唇,“那便来场击鞠赛,本王就同歆儿一组。”
沈歆有片刻愣怔,忽而眼眸盛盈愉光,“珩哥哥同我一组,让哥哥怎么办?这不输定了嘛。”
沈歆说道,眼底笑意盈盈。
沈括啧了一声,“你别小瞧你哥,这击鞠还不止看天赋了!是吧小柳,我们努努力让他们等着哭鼻子吧!”
柳织书抬头:“我不会。”
沈括:“……”
沈括摸摸鼻子,像是自我安慰,“说不定小柳就是自带击鞠天赋呢!”
*
一柱香。
沈歆大致将击鞠的规则和动作给柳织书做了个讲解,又像刚才教她勒马一样,带着她比试了几遍。
击鞠赛便开始了。
柳织书骑在新换的一匹温良小马驹上,一抬眼,对面黑色骏马上,少年气势磅礴,凤眸含笑地盯着她,满是志在必得之势。
柳织书垂手摸了摸小马驹。
不容易,光个子就没其他马儿一半。
马驹愉快地喷了个鼻息,歪头蹭了蹭柳织书的手心。
沈歆抑制着同心上人驾马齐驱的喜悦,不住看一旁的萧珩。
“珩哥哥,等会我们……”
沈歆的话止住,顺着萧珩的目光看去。
碧空雪色下,日光明媚。
一身水蓝衾袄的女子,骑在一匹白色的小马驹上,垂着手抚着白色鬃毛,近乎冷白的面庞上,垂眸含笑,浮着薄薄两朵粉意。
马驹温顺,蹭着女子的手欢快地喷着鼻息。
一切安静又生动,仿佛天地间冥冥所造的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