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元的话仿佛平地里一道惊雷,震得李凤吉瞳孔骤缩,宛若厚厚的冰层碎裂,既而仿佛有些慌乱地转开目光,然而李建元此时既然已经戳破了这层窗户纸,又岂容得他避开,突然袖中的手掌探出,一把抓住了李凤吉的手,一时间两人十指纠缠,难分难解!
“你……”李凤吉神色一惊,倏然看向李建元,一副心神巨震、摇摇欲坠的模样,望着神色中已是再也不掩柔情蜜意的兄长,怔忪片刻,忽然脸色一肃,就要挣脱李建元的手,却被李建元死死抓住,不肯松开,李凤吉论武艺天下第一,更兼天生神力,李建元虽然弓马娴熟、功夫高明,但李凤吉若是当真动手的话,李建元自然绝非对手,又岂有挣脱不开的道理?然而此时李凤吉手上却仿佛根本使不出什么力道似的,挣了几下都没有挣开李建元的桎梏,明明脸上神情十分紧绷,却不知怎的偏偏又给人一种不设防之感,这时却听见李建元克制而坚定的声音道:“果然,本王并非一厢情愿……四弟你可知道,如今确认你对本王也不是毫无情意,本王此刻心中是何等振奋,何等……狂喜。”
眼见着李建元的眼神突然变得生动起来,李凤吉突然间用力挣脱了李建元的手,李建元猝不及防之下,掌中顿时一空,手中还留有李凤吉修长手指的触感,指尖还留有李凤吉皮肤的余温,李建元下意识地想要再次抓住李凤吉的手,却又及时克制住了自己,仿佛在害怕这只是个梦,一旦用力的话,就会碎了,李建元牢牢盯着李凤吉,眼神复杂,那不仅仅是狂喜,也不仅仅是欣慰,反而更像是原本一间将他的心囚禁在内的密不透风的黑屋子,此时被凿开了一个洞,从外面透进来了光,把他的心给照亮了,为了这一缕光明,李建元决计不会放手!
“大哥,咱们大约都是……醉了……”李凤吉脸上泛着一层薄薄的红晕,仿佛真的只是喝多了酒,他转身就往回走,一阵夜风吹过,吹起他华丽的衣袂,李建元眼见他似有懊悔退却之意,眼里顿时幽光一闪,自己为了这份不能诉之于口的孽情,苦苦辗转多年,如今终于拨云见日,哪里肯让李凤吉后退?当下大步赶上,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只是默不作声地跟在李凤吉身后,两人走了一会儿,李凤吉见四下里无人,便突然停住脚步,紧拧着眉头,回身看向李建元,神情之间一派欲语还休,好一会儿,才叹道:“大哥,本王……”
“本王明白。”李建元的目光投注在李凤吉身上,缠绕不去,月光映得他的眼眸清冷如水,深处却又燃烧着火焰,他似是想要抓住李凤吉的手臂,却终究没有那样做,只负手在身后,双眼定定凝注着李凤吉,道:“很久以前,在本王还年少时,那时四弟年纪还小,本王就已经……一开始本王还不肯相信这个事实,更不肯接受,但人心又岂是能够控制的,本王曾经试过很多次,想要掐灭这份不容于世的孽思,却终究无济于事,到最后也只能认命。”
李建元眼中幽色流转,仿佛薄薄的水面下正涌动着炙热的岩浆,他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自己还是刚开始发育不久的小小少年,那一夜自己做了一个从来都不曾想过的梦,一个决不敢告诉任何人的梦,梦里那水中的波光月影,那岸上两人在花丛里交颈欢好的画面,简直历历在目,清晰无比,直到清晨醒来时,他整个人还浑浑噩噩地难以置信,随后就发现了裤子里一片黏shi,那是他第一次遗Jing,而导致这一切的梦中人,正是自己的四弟,李凤吉。
从那时起,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再也回不到从前。
月色下,玉冠锦袍的青年语声低沉,面部轮廓深邃而清晰,却并不显得尖锐,反倒衬托出一种出奇的高峻风姿,李凤吉看着对方,他无法否认李建元身为男子的绝高魅力,与李建元比起来,即便一向对自身的容貌和魅力很有信心的自己,在李建元面前,也只能勉强说是还算过得去,一时间李凤吉心中不禁有些感慨,若非自己并不喜好男风,若非两人的身份与立场天然就是对立的,那么自己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被打动了……不过这个念头仅仅只是一闪而逝,李凤吉脸上露出复杂之色,咬牙道:“大哥说这些又能如何?咱们终究是血脉相连的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的亲兄弟,且又都是男子,即便……又如何?”
不知何时,黯淡的星光被云层掩去,此时正值雨水时行的季节,转眼似乎就要有一场雨降下,李建元听到李凤吉的话,白玉般的脸上露出了短暂的怔愣,然后就不禁一点点地沉默下来,他虽然深爱李凤吉,可他的真正身份关系到太多人的生死,牵连甚大,一旦泄露,立刻就会掀起血雨腥风,因此哪怕再爱重李凤吉,李建元也绝不可能将这个秘密对李凤吉和盘托出,何况他虽然不是泰安帝的骨rou,却也是正经的李氏血脉,与李凤吉是近支的堂兄弟,在这个连同姓之间都不允许婚配的时代,近支的堂兄弟与亲兄弟按照礼法又能有多大的区别?都是妥妥的乱lun!
但下一刻,李凤吉就见李建元脸上露出了一个似乎是笑容的表情,这个男人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沉着的姿态一字一句地说道:“本王顾不得这些,本王只知道自己心悦于四弟,而四弟对本王也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