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自情面对着心上人,却是不能说一字半句的心里话,在场的还有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心上人还是自己的小叔子,这等错综复杂的关系让邵自情委实满心酸楚惆怅,但这世上有些事终究只能一个人默默在心里咽下,一时间邵自情只能强撑着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与李凤吉和李建元兄弟俩略说了几句话,留下一盒刚出炉的糕点,就离开了,在今日这种情况下,她作为大嫂过来送点心可以,但停留时间久了,就不妥了。
李凤吉漫不经心地斜倚在座上,拿起一块海棠酥尝了尝,嘴角溢出一抹微笑,笑道:“大嫂的手艺不错,不比外头一些点心铺子里的师傅差了,大哥有口福。”说着,又道:“今儿来之前在府里水喝多了,先去方便一下,大哥稍等。”于是便起身出去,到旁边的净房去解手。
眼见李凤吉出了门,李建元有些神思不定地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心中淡淡欢喜之意滋生,眼眸中露出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情意,又将扳指从大拇指上取下来,细细端详,扳指表面刻着Jing致的仙鹤与梅花鹿图案,有着长寿的美好寓意,但这时李建元却忽然目光一顿,发现扳指内侧似乎有字,他仔细看去,这才看清光滑的内侧表面刻着四个小小的篆字:淳钧敬上。
李建元看清了这两个字之后,先是微微一怔,皱眉想了想,随即一下子反应过来,那位伯祖父詹王的名字,不就是李淳钧么?莫非这枚玉扳指,乃是詹王送与先帝之物?!
一念及此,想到李凤吉曾经说过的詹王与先帝之间的秘事,李建元一时间心弦猛地一颤,仿佛平地里突然就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枚扳指既然是詹王送与先帝之物,乃是先帝的心爱物品,那么李凤吉如今又将此物送与自己,这其中究竟是什么意思?到底这只是一个巧合,还是李凤吉刻意为之?若是李凤吉有意如此,难道说……难道……
李建元心中顿时乱糟糟的,莫名燃起熊熊希望,又想起从前李凤吉那些说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言行举止,莫非自己当真不是单相思?自己虽然暗中隐隐存了些许指望,可也不敢确定李凤吉的真实心思,但有如今这事,难道自己心心念念的这个人也是心中自有一丝因为自己而生出的情意?自己不仅仅是落花有意,那流水其实也并非无情?
一时间诸般念头汹涌,神思混乱中,情焰横流,令李建元心中压抑难安的情感顿时仿佛火山喷发了一般,烧得人坐立难安,不知此情究竟要怎样取舍,李建元握着手里的扳指,身子一阵冷一阵热,情思翻涌,简直势如排山倒海也似,对这份情意的拨云见日隐隐有了些希冀,只恨不得一把抓住李凤吉问个明明白白,宛如云中冷月的一张清冷疏淡的面孔此时再也保持不住镇静,神情变幻,一双冷凝通透、令人不敢冒犯的漆黑瞳仁里翻涌着无尽的热望,片刻,李建元缓缓吐出一口气,垂眸平复着心情,将玉扳指重新戴回到大拇指上。
稍后,李凤吉回来,李建元此时已是神情自若,拿起那柄重剑,递了过去,道:“四弟不如先试一试此剑是否顺手,屋内狭小,施展不开,还是到外面寻个空阔些的地方才好。”
李凤吉笑道:“哈哈,本王正有此意。”说着,就一手携了剑,与李建元一起出了屋。
外头庭前空间开阔,树木枝叶如伞盖一般,遮出大片的凉荫,紫藤架上一串串硕大的花穗垂挂下来,花朵灿若云霞,枝蔓蜿蜒,风中尽是清香,李凤吉随手将袍摆掀起,掖在腰带里,既而拔剑出鞘,陡然间整个人气势大变,嘴角微微翘起,下一刻,顿时剑光如虹!
李凤吉天分绝高,武艺超群,十岁那年便打败了有着大内第一高手之称的教习师傅,自此再无敌手,被誉为勇武天下第一,这其中并不掺杂水分,一时间只见高大矫健的身影倏忽游走,寒凛凛的剑光几乎闪花了人眼,一把适用于战场杀敌的沉重大剑在李凤吉手中仿佛轻飘飘的树枝一般,运用自如,不断发出令人心悸的破空声,煞气纵横,李建元在不远处负手看着,宽大的袍袖被风吹得轻轻飘荡,几许碎发随着轻风拂过脸颊,他的面部轮廓被夕阳的温暖光线微微晕染,显得有一种朦胧好似雾里看花的美感,一双浓墨般的眼睛里只倒映着李凤吉的影子,李建元不知自己此情是缘是孽,但他很清楚,自己不愿意放手。
须臾,李凤吉收剑回鞘,额前垂落几丝碎发,线条深刻利落的英挺面孔上带着笑意,说不出的洒脱从容,他手上提着重剑,迈步笑yinyin地向李建元走来,李建元望着他,心动神摇间,语气却依旧平静,缓缓道:“?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四弟的剑法举重若轻,已是到达返璞归真之境,本王多有不及,早已不是四弟的对手了。”
李凤吉淡色的唇微微弯了起来,一双黑亮的眸子里也荡起了涟漪,看上去似乎颇为愉悦,笑道:“小弟也就是在武艺这一项上侥幸有些天赋,比别人强些,大哥却是有许多地方都是比小弟强很多呢,所以说啊,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李凤吉唇角含笑,刚才那一身的锋利煞气尽数散去,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翩翩浊世贵公子,全然无害的模样,李建元见状,一丝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