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元听到李凤吉这样直白的话,顿时一滞,他自从年少懵懂之际惊觉自己对李凤吉的情愫,自此眼中就再也看不进其他人,视美色如无物,向来洁身自好,即便后来娶了王妃,两人也只是各取所需,做一对名义上的夫妻,从不曾有过夫妻之实,李建元如今虽然早已是个成熟男子,却依旧元阳未失,只不过他心中深爱李凤吉,夜深人静之际,不免看过一些男子之间的龙阳春宫等物,以便稍慰身心躁动,又哪里会不懂男人床笫间的事情?此时听了李凤吉的话,愕然之余,心中立刻就燃起一团烈火,一时间李建元望着李凤吉明亮如星的凤目,喉结忽然微微一动,反手就握住了李凤吉的手掌,缓缓收紧修长的手指,此刻他的眼底是几乎能够化为实质的某种东西,使得那漆黑深邃的眸子中晦暗不明,只听他逐字逐句地说道:“本王虽非深谙风月之人,但也早已不是孩子了,四弟懂得的东西,本王也一样清楚……”
四目相对,彼此仿佛都望进了对方的眼底,李凤吉将一切心思都悉数敛进瞳子深处,只将近在咫尺的李建元当作薛怀光,脸上露出柔和之色,此时一股氤氲暧昧的气息开始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外面雨声依旧哗哗不歇,屋内的灯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光暗的Yin影中,两条影子生动又有些扭曲,渐渐地,影子互相靠近,但就在即将贴合到一起的前一刻,突然又倏地分开,就见李凤吉仿佛突然惊醒了一般,紧紧攥住李建元搂在他肩头的手,呼吸有些急促,目光死死看着李建元,颧骨泛红,声音粗哑道:“还没想好……本王还没想好……”
李建元的神情有些复杂,似是失落,又似是有些释然,他仔细打量着李凤吉那目光游移不定的模样,看了一会儿,嘴角就慢慢压了下来,他按捺住想要亲近李凤吉的渴望,将语气变得比平时还要内敛几分,低叹道:“是本王失态了。”说完,又重新拿起毛巾,继续给李凤吉擦着头发,密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抹淡淡的Yin影,道:“这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的了,四弟今晚就留宿在本王府里吧,咱们抵足而眠,本王有很多话想跟四弟说。”
“……好。”李凤吉似是叹息般地吐出一个字,眸色是异于平常的深沉,他心中暗暗盘算着针对李建元的一系列措施,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大哥到底有多么聪慧敏锐,哪怕是李建元对自己有情,李凤吉也从来不敢仗着这份情意就把李建元当作一个被感情蒙蔽了双眼的傻子去糊弄,他无数次告诫自己,想要骗过李建元,首先就要扮演好自己给自己定位出来的这个角色:一个对兄长同样存有扭曲情意的同时,却又更自私理智许多的矛盾弟弟。
也只有这样的定位才会让人觉得符合李凤吉的性格,不至于突兀,以免让李建元从一开始的狂热之中渐渐清醒后,生出疑虑,所以李凤吉早就已经从方方面面的角度去想好了究竟要如何应对李建元,他觉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面对李建元时,自己要尽量不去想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和算计,而是抛开一些东西,不掺杂太多,只把李建元单纯当作兄长,把自己当作与兄长产生不lun之情的弟弟,但同时又绝不能真正表现得像是一个被感情完全支配的单纯年轻人,必须适当地将自己对权力的追逐和生性多情之类的一面也照常表现出来,哪怕这会让自己与李建元之间的关系遭受波折,也绝不能刻意掩饰,否则这简直就是明晃晃地告诉李建元,自己有问题、有图谋!只有将真正的自己代入到这样的一个角色中,与李建元相处,做到九真一假,唯有这样,才能真正骗过自幼就聪敏过人的李建元!
当然,这其中的分寸拿捏,就必须要好好斟酌了……李凤吉心中暗暗思量着,这时他回过神来,隔着头发与柔软的毛巾,他很清晰地感觉到李建元动作的温柔程度,这让李凤吉不由得无声地掀起薄薄的眼皮,同时也难以觉察地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容。
李建元的卧室装饰得典雅清幽、布置得十分舒适,这是他平时起居的地方,李建元有点轻微的洁癖,他的房间就算是身为秦王妃的邵自情都没留宿过,大婚的那天晚上他和邵自情是在邵自情的房间度过的,因为李建元不喜欢其他人与自己分享这个房间,但今夜不同,无论是这间屋子还是这张大床,李建元都很乐于与自己心爱的人分享。
李凤吉脱了衣裳鞋袜,只穿了中衣和亵裤,坐在床沿,李建元却没有直接过来,反而走到不远处的琴案前,揭开秋香色的琴衣,露出一张古旧的桐琴,修长的五指随意地轻轻划过琴弦,拨动得几声铮铮弦响,然后坐了下来,舒袖探手,开始弹拨琴弦,李建元的手非常漂亮,除了拿笔握剑所导致的薄薄的茧之外,几乎一点瑕疵都没有,宛若温润之极的美玉,灯光造就的光影淡淡投在他的脸上,将他习惯性的冷峻表情都浸润得仿佛柔和了几分,就连眼睫都被染成了薄薄的金色,李凤吉听到他弹奏的曲子,不由得凝神打量对方几眼,因为此时李建元所弹奏的,分明就是《凤求凰》,是再明显不过的求爱之举。
李凤吉忽然有片刻的恍惚,记忆的闸门仿佛缓缓开启,他记得很多年前,自己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跟李建元的关系还很亲近,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