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我当笨蛋,我还拿你当冤大头呢,我可不蠢!”
十六得意得很,尾巴快要翘上天了。李玄慈看着她那得瑟样,眼尾如春水晕出一痕,随即又平复不见。
那女娃如今面目诡异得很,还是那副乖巧白净的面皮,可嘴里的獠牙却生了一层又一层,又尖又密,如同长满结石的内脏被剖开时的模样。
她咆哮起来,那密密的獠牙便随之而动,显得更为骇人,尖锐的指甲上撩着诡绿的光芒,如今正狰狞地朝他们舞动。
十六被她这嗷嗷叫的阵仗弄得朝后退了一步,躲到李玄慈身后,扒着他的袖子,探出身来叫嚣:“你凶什么,小心我们收拾你!”
李玄慈瞧都没瞧一眼这狐假虎威的小混蛋,直接面向被钉在岩壁上的女娃,说道:“选吧,是自己痛痛快快说,还是等折磨得剩一口气再说。”
被钉在岩壁上,剑尖深深插进岩缝里足有一寸多深,可即便这样,她还是不顾,挣扎着往前,生生让剑刃捅过肩上的血洞。
十六瞧她这不死心的样,又多探了一点身子,憋着劲儿用盖过低嚎的声音喊道:”你斗不过我们的,我一早便看出来了,你是装的。”
“你之前说,东躲西藏把这片都摸熟了,可既然你都知道这里没有妖怪,为何不躲在这,反而要躲到妖险异常的林子里,岂不是自相矛盾?”
那女娃听完,白着一张脸,露出一点诡异的笑,终于开口了,只是变成了稚嫩与嘶哑混合的诡异之声,“看来你们从我说出这里无妖开始,便怀疑我了?”
十六摇摇头,说道:“不止,你若真指望我们带你出去,方才直接现身便是,何须装神弄鬼、假作哭声引路?你分明便是故意先做出一副诡异之态,待我们揭穿后便更容易对你放下戒备。”
这计策倒真是善于揣度人心,人总是对陌生的人和事充满戒备,可若是先在外面裹上一层假皮,待他人亲手挑破后,自然就以为藏在下面的便是真相,很少会想到这看起来可怜无助的女娃娃,才是那层致命的伪装。
那女娃娃冷哼一声,还未说话,十六又接着说道:“不过,怀疑你,是自你露面便开始了。”
“这怪地方,既有倒吊着的长舌怪,又有那跟犬狗一样的怪物,都是看着像人,却又不是人,我方才正好看过一场争斗,原本靠四肢着地的怪物,吃了另一方后,就像人一样站了起来,再想想之前遇到的更有人模样的长舌怪,我便有了猜测。”
“自那时起,我便怀疑,这地方的妖怪,是吃的怪物越多,便能越像个人一样活着。所以你,要么是真的误入此处的女娃娃,要么便是吃了无数妖怪才修得这副皮囊。”
那女娃狞笑起来,尖细的獠牙随着诡异的笑而在口中蠕动着,分外恶心,说道:“那你还敢跟我走?”
这回十六未答话,李玄慈先开口了,“要引人上钩,却也要有饵才行,满口的谎言里,自然也掺了真话。”
十六点点头,他们如今也什么好被骗的,困在林子里出不去,才更加麻烦,何况,有李玄慈在,便是陷阱,也能被他踏成坦途。
那女娃诡异一笑,从口中流出血来,参差的獠牙被染得血红,她却能将血沫干脆利落地吐掉后,开始讨价还价起来:“放了我,我便把知道的全告诉你们。”
李玄慈没有立刻答话,只是信步上前,姿态闲适得仿如春日踏春游船的贵家少年,可吐出的话却那般无情又高傲。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他便握了剑柄,狠狠地往她破开的伤口处钻,然后使劲拔出剑来,未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便又狠狠刺穿另一边肩膀、手肘和手腕,挑断其中经脉,连骨头都被绞碎了。
那女娃恨恨尖叫起来,獠牙如同蠕虫一样在口中胡乱牵动,尖锐的指甲想要去抓他,无奈两手皆废,再无力抬起,只能气恼地看着他。
“这便受不住了?”李玄慈轻轻歪了头,高高扎起的马尾轻轻晃动,发梢从肩上拂过,看起来不过天真少年模样,话语之意却越发血腥。
“我还要把你身上的rou割下来呢,一寸寸剜,片到极薄,再喂你吃下,直到最后,能透着隐隐的一层薄rou,看到里面的内脏,那时候,便能看见你的胃脏是如何消化自己的rou身的。”
“原汤化原食,自相残杀,岂不是很有意思?”
他这话虽是恐吓,可眼里的蠢蠢欲动却是真的,即便是身前这吃人无数才修得人身的女娃,眼里也忍不住流露出恐惧。
只有十六在后面翻了个白眼,这个小变态,又原形毕露了,他要真片鱼一样拿刀片这妖怪,还要塞给妖怪吃,那她便要立刻哗啦啦吐一地,以显示自己不与之同流合污的浩然正气。
好在,那女娃似乎被唬住了,便不用十六吐一地来表现自己的大义凌然了。
眼前这人虽看起来是个矜贵的小公子,可只有妖怪,才能如此清晰地分辨出同类的气息,这是个疯子,比自己还不好惹的疯子,而她这样的妖怪,最懂得用直觉识别真正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