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炔在房间里,很慢的抽完了一整支烟。
淡若游丝的烟雾很慢的飘,黎明前的时间也像被无限拉长。他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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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缕晨光透过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照进来一丝缝隙的时候,李炔回到了主卧,重新在那张床的另外半边躺下。
床微微下陷,和圆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含糊不清的嘟嘟囔囔,滚进怀里。呼吸交缠,和圆很轻的气音响在耳边,听不清,像是在喊李炔的名字。李炔半侧着搂住他,拍了拍后背,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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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圆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很亮了,床上除了他、枕头、被子,别的什么也没有。
连痕迹也很少,被子整整齐齐,像是什么也没有存在过。后腰有一丝的酸软,一夜雨后,天气更凉了些。他把头埋进被子里,听见门口传来细细的脚步声,夹杂着不算很轻的、讲电话的声音,慢慢靠近,在门口停下。
声音压低了几分,隔着门、被子,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像是在和任助交代什么工作上的事,停顿了几秒,李炔很简短的说了几个单音节,大概类似于“好”“可以”之类的。
门把很轻的转动了一下,起居室的门被推开了。家居拖鞋的声音更轻的靠近了,在床边停下,身后很热的胸膛靠过来。下一秒,和圆被他有力的手臂环住了。收紧了,往后耸了一下带进怀里。
“醒了?”背后传来的嗓音带着些哑,依然醇厚好听。是很温柔的慵懒,李炔在家的时候大多是这样的,和圆很清楚。但没有回答。
李炔捏着他的肩膀把他转过去,面对面的抱着。没有办法闭着眼,睁开和他对视。和圆觉得,李炔在用“圆圆,别闹”的眼神看他。大抵不被偏爱的拿乔做大,总是惹人厌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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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的沉默、对视之后。李炔抬手摸了摸和圆的脸,从额发、脸颊,停在了下巴上。很轻,掌纹摩挲过和圆的脸。背对着晨光,或许是晨起的气氛太过温暖暧昧,李炔原本锋利的眉眼显得柔和而深情。无波无澜的潭水荡起微波,能让人心甘情愿溺死在里面。
李炔低垂眼看他,不算太庄重、但是尚算认真的说:“你毕业之后就有时间了,我们去注册登记,好不好?出国公证不算太麻烦。”
他其实一直不大把“结婚”放在心上。同性婚姻不合法的环境下,国外注册更像是小孩子的把戏。既然没有任何法律约束力,李炔觉得没必要。他原本以为和圆同样不放在心上。
李炔等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和圆不会回应什么的时候。看见和圆的下眼眶很慢的红了起来,但是没有泪滚出来。
然后听到一声很轻的“好”。
任绍的电话打来,李炔推了两个会议,两个人一起呆到晚上。躺在床上,窝在沙发上看很温馨的电视,大多数时候是和圆讲,李炔听。但和圆实际上话也不多,所以更多数的时候是一起沉默。去超市逛了一圈回来,做了很家常的晚饭。家里的套用的差不多了,顺便带了一盒回来。
晚上睡觉前,和圆说把那个房间改成小一些的书房,李炔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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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什么都没有变。
毕业如期而至,两个人去了一趟丹麦注册。哥本哈根很chaoshi,和H市很像。
李炔说GT的工作辞了也就辞了,让他自己重新开始。在网球场上,和圆原本的大老板、李炔的朋友严钦也在,和圆很局促的打招呼。李炔笑了一声,和严钦介绍道:“我的合法伴侣。”
一本正经,却也像是揶揄。严钦也笑,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打趣一般的问:“怎么带出来了?爬床爬到心上了?”
他大概以为,李炔这几日总带着和圆,俨然宠的不行,是把小宠带出来“过明面”。
李炔挑眉疑问般的“嗯”了一声,而后轻描淡写的,“之前他读书没时间。”
然后说:“不算爬床。”
严钦顿了顿,不大感兴趣的打哈哈:“那天LEATHER带回来的,还不算爬床呐?收养他的老爷子那病花了不少钱,后事不也是你帮着。炔总改行做善人了?”
“他去LEATHER是迫不得已,和老爷子那病你也知道,靠钱吊着。那天没睡一起,”李炔低头转了转手上很朴素的铂金戒指,替和圆澄清,也像是和严钦辩解,又有点玩世不恭“给小男朋友出钱,也算行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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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爷子是遗鳏老兵,一生亲友聚少离多,养了个孩子,取名就往圆满上靠,单字“圆”。
老先生临终前,晚期,扩散。靠昂贵的药吊着命,因为挂了太多水,手背发青、肿胀,像被水泡的膨胀的老树皮。和圆守了三天三夜,熬的一双眼通红,被李炔拖回去休息。那天晚上他在李炔家的沙发上哭的差点背过气去。两天后老先生去世。
初遇那晚火气虽然大,酒喝多了不清醒,把人带回家后酒醒了,没赶走,留客房睡了一晚。小孩三天两头的找过来,李炔不在就蹲在门口等着,问他什么却三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