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监丞还没说话,白栗便急急磕头道:“娘娘明察!这杜监丞,他原想认我做干儿子,我不答应,他怀恨在心,这才污蔑我们宋公公!”
“我说白栗,你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杜监丞立刻反驳,“你去宫里问一圈,谁不知道我杜平是个爽快人,瞧见利落Jing神的后辈,就爱认个干亲。这里头自然有答应的,也有不答应的。我一个个地记仇,那宫里该遍地都是我仇人了!再说了,退一万步,我若当真和你白栗有仇,那我也该污蔑你啊,我污蔑宋公公做什么?”
“自然是因为……”白栗还待回嘴,鸿明姑姑便喝斥道:“闭嘴!娘娘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若是谁再敢东拉西扯,吵吵嚷嚷,拉出去先打二十板子!”
白栗只能咬牙不说了。
杜监丞冷笑着瞥了白栗一眼,道:“娘娘,证据自然是有的。奴婢还有赵公公几个受过勒索的都是人证。至于物证,只消搜他二人的身,再去查宋公公住的院子,便立时有了。宋公公是杂役司出来的,在娘娘您身边伺候的日子尚短,也并未受到什么恩赏。若是能搜出大笔银子,那自然便是四处搜刮的贿赂银子了。”
此言一出,宋清澄和白栗顿觉大祸临头。
白栗到底有没有拿额外的贿赂银子,宋清澄是不知道的。但不论白栗额外拿了没有,他们这阵子确实有些不明不白的进项。单是从私自贩花的金太监那里,就收了不下几十两孝敬银子,被查出来了,左右是说不清的。
宋清澄这几日许是走了大霉运,怕什么就来什么。只见皇后思索了一会儿,便点点头道:“也好。若是搜不出银子,便能还宋清澄一个清白,免得宫人议论。若搜到了银子,或是有别的账目情由,或是陛下的赏赐,便由宋清澄当场说明了,若能够核对得上数目,那也无妨。”
“梁福,你领两个人,去宋清澄的住处,要仔细,但不要翻乱了院子,摔坏了东西。鸿明你挑两个细心的宫女,带他们二人去屏风后头,瞧瞧身上可有什么值钱的文契银票。”
宋清澄吓得全身颤抖,却又不知道能求什么,只道:“娘娘——”
皇后叹了口气,道:“清澄,你别让本宫失望。”
皇后其实并非存心要发落宋清澄。相反,她更希望宋清澄是清白的。她本就不喜沈灵莽撞无礼。沈灵一家独大,更不是她想看到的场面。且昨日那事情一出,阖宫上下都知道宋清澄受了沈灵的欺负。这个时候她也来向宋清澄问罪,倒像是她这个皇后也要亲自下场,痛打落水狗似的。
只是几个太监在外头吵架,互相撕扯之余,不知怎么竟将这事情也抖出来了,吵得众人皆知。此事重大,她身为皇后,不好装聋作哑。否则太监们照葫芦画瓢,各个仗着职务的便利,四处勒索钱财,这宫里可就全都乱了套。
皇后狠下心来,摆了摆手,让宫女分别带着白栗与宋清澄,去两处偏殿搜身,避免他们互相串供。
宋清澄被带到左边的一处偏殿,几个宫女拿来屏风,让他在后头脱衣服。宋清澄紧张得满手是汗,好半天才解开衣服。他一件件地脱了个Jing光,全都交给外头的宫女检查。此时天还不算太暖,宋清澄屈辱地蹲在冰冷的偏殿里,身上到处都是青紫伤痕,连块遮挡的布也没有,很快就冻得瑟瑟发抖。
不仅如此,他还隐约听见外面的宫女说:“可要查仔细了!这衣服里头有没有夹层,鞋子袜子可藏了东西,都要摸个清楚。我听说呀,这位宋公公可不是别人,他就是那个宋寒江的儿子!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啊,他就是宋寒江的儿子?!怪不得呢。他爹爹也贪,他也贪!这就叫做,家学渊源。”一个宫女嗤笑道。
又一个宫女说:“这可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呀。我看那小白公公,还挺面善的,脾气又好,这次搞不好要受他牵连,真是倒霉……”
宋清澄捂住耳朵,强迫自己不去听宫女们的闲话。他知道,银子是自然能搜到的。如果不集中Jing神,找出一个解释,那可就真的全完了。
他在心里飞速思索着对策。
若把金太监供出来,遭人怨恨不说,金太监定然咬定他勒索,他的罪名也没有多少区别;若说人情往来,几两银子还说得过去,几十上百的数目,那就是赤裸裸的结党营私了;若说是陛下的赏赐,那该笔笔都有记录,是万不能乱说的;若说卖了陛下的赐物,那更是偷盗宫众财物的大罪,一样要被乱棍打死……
无论怎么想,都是死路一条。
宋清澄嘴唇颤抖,只能期待着白栗没有多拿,这两天也已经花去不少,已没几两剩下了。这样的话,皇后看数目不多,或许能法外开恩,饶他一命。
他就这样苦苦煎熬着,等那梁总管搜查回来,皇后重新便命他们上殿对质。宋清澄身上是什么也没搜出来,白栗身上却有二三十两,那梁总管更是拿来了将近一百两现银,还有几张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地契田契,全都放在宋清澄面前。
宋清澄傻眼了,不可置信地望着白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