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老爷子抬头,看似浑浊的眼光一下子锁定了徐徐走来的谭澹,微微眯了眯眼。
而后,医生被谭老爷子挥手赶走,谭澹顺势落座在谭老爷子对面,将棋面上的黑白棋子分开,手执白子,落下一枚。
此时,谭老爷子的棋瘾最为浓烈,虽然知道这个孙子是个臭棋篓子,但他选择性地遗忘了这件事,拿起黑子开始布阵。
下棋间,谭澹适当地关心了下谭老爷子的身体,“爷爷,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啧,还能怎么样,老样子呗。”谭老爷子睨他一眼,随后又是一副淡然的高人模样,悠悠然落下一子,“好好养着还能有几天好活的,至于别的,不服老不行咯,唉——”
“爷爷——”
谭老爷子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手上却不停滞,落下一枚黑子,阵已布成,谭澹的白子成了笼中困兽,毫无挣扎之力。
他眼睛微眯,眼光在谭澹身上若有若无地扫过,又揉了揉太阳xue,长叹了口气,幽幽道:“俗话说得好,不蒸馒头争口气嘛,结果呢,那几个不争气的败家玩意儿,整日来我这里闹,闹得我心口疼,怕是没几天就被他们给气过去了。”
谭澹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劝慰道:“爷爷,您养好身体就行了,至于其他的,我和小叔都可以帮忙,您可别太担心了。”
谭老爷子一生也算是坦荡,只有一位夫人,两人共同育有三子,二儿子早夭,只剩下大儿子谭鑫和老来所得的小儿子谭铭。
大儿子谭鑫与其父大有不同,其人浪荡不羁,又生有一副好皮相,自诩风流多情公子哥,平日里将所有的聪明才智都放在如何泡女人身上了。
也因此,谭鑫的孩子多得数不清,光被谭家正式承认的就有八个,其中就包括谭澹。
面对谭鑫这个倒霉孩子,谭老爷子苦口婆心地劝诫过,也疾言厉色地怒斥过,但谭鑫就是不为所动,依然我行我素,没把半点心思放在正事上。
后来,谭老爷子有了小儿子,又有了一堆大孙子,也就由谭鑫去了,反正有这么多小辈,就算自己不在了,也总归饿不死他。
而孩子多了,希望也就有了,谭老爷子便开始重点培养这几个小辈,尤其是谭铭和后来被接回来的谭澹。
老爷子今年八十多了,年轻时积累在身体里的沉珂到了如今愈发明显,各器官都在缓慢衰竭,在谭澹和谭铭接管了集团后慢慢放尽手中权利,安生在温泉山庄修养。
不过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孙一但有了不顺心的事,就整日里来闹他,也是让老人家Cao碎了心。
谭澹若有所感,按老爷子的性子,这话多半不是无的放矢,恐怕是想向自己和谭铭要保证,给其他人留几分情面。
他心里突然有了紧迫感,但不得不强压下,耐着性子又劝慰了两句。
谭老爷子手中又落下一子,嘴里说着:“算了算了,别提了,一提他们我就来气,”
此刻,棋局胜负已分,谭澹扯出一抹笑,略带几分喜悦,“爷爷赢了。”
谭老爷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就你那狗屎水平,赢了也没什么成就感。”说着就把手中黑子一丢,起身背手,“既然来了,就陪老人家吃个饭吧。”
“好,爷爷。”
陪老爷子吃了晚饭,谭澹接到了公司另一个特助的电话,说是有一个重大项目出事了,情况不容乐观,请谭澹来公司处理。
谭澹立刻应了。
跟老爷子打过招呼后,汽车疾驰,谭澹来到公司,大步向办公室走去,杨特助已经在门口等候着了,谭澹看他一眼,问:“什么事?”
杨特助将手中文件递给谭澹,跟着他的脚步走进办公室,立刻答道:“壹号项目砸在我们手里了。”
他继续解释:“当时我们竞拍那块地的时候,分明没有问题,不料那块地大部分地区的更深处土质特殊,根本不适合修建建筑,不然后续问题肯定麻烦,下午动工到一半,那边的负责人就联系了我和一些专家去现场,那块地确实不能起建筑。”
“我们前期投入资金过于庞大,直接抛售肯定损失巨大;但立马停工,重新做方案,除了会增加预算、提高风险,就怕后续一系列方案胎死腹中。若是后续工作不到位,这个项目损失的金额恐怕是难以计量的。”
杨特助说话间,谭澹已经看完了手中文件,他紧抿嘴唇,额间、手背青筋迸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马上把相关人员给我通知过来!”
听了吩咐,杨特助连忙打电话,将大多数人都叫来了公司,包括负责壹号项目的小组,以及另外几个小组的核心成员。
巨大的会议厅里,大家都正襟危坐,屏气凝神地看着前方的大屏幕,丝毫不敢做小动作,个个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想办法,或者是装模作样。
杨特助讲解完了基本情况后,谭澹环视了所有人,眉心深深皱起,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所有人都被吓得一哆嗦,谭澹的眼神再度滑过去,冷冷道:“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