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决大张旗鼓地在让医院安排出两天的体检份额,耗费的人力物力直逼十位数,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身体无大碍,只需好好疗养。
程决在院长办公室里把足有三十几页的体检报告翻得哗哗作响,指着他唯一能看懂的地方,也就是末尾的医生注释,一副狐疑的表情:“你确定是这样?没问题?”
郝院长不紧不慢地喝了杯茶,才开口道:“根据数据来看,程先生目前的身体的确没有大问题。只是可能之前生过大病,医治得不够及时,才会比常人更体弱些。但总之现在已经痊愈了。”
“那有什么加强体制的方法吗?”程决也不是质疑郝院长的专业性,语气缓和下来。
“配些温和的中药吧,滋补安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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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句话,程书谨就过上了餐餐和苦药为伴的日子。
本来散发着淡淡花果蔬香的厨房已经被熏染得一股药味,原本用来放厨具的地方塞满了药草。
看见又一大碗黑褐色的药被端了进来,程书谨的脸皱成了苦瓜,“主人...能不能不喝了?”
程决前几天陪他喝了一口,当场就被恶心得吐了出来。此时面对恋人惨兮兮的撒娇,他实在说不出什么“不苦的”“忍一忍”之类的话,只能用奖励来诱惑,“对身体好的,喝完了给你糖,芒果味的。”看程书谨还是纹丝不动,他只能换种方法,沉声道:“还是想吃板子,桃子味的?”
程书谨恶狠狠地瞪了眼程决,赌气般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然后皱着张脸趴床上去了。
“别生气了,都不好看了。”程决笑兮兮地趴他旁边,掰过程书谨的下巴吻了过去,甜甜的糖果在两人唇齿间碰撞。
等嘴里那股反胃感稍稍减弱,程书谨才坐起身,拍拍自己被苦得有些麻木的脸。这几天他任性了许多,对着程决动不动甩脸色闹脾气,但这些小脾气都被对方照单全收,然后再热切地拥抱回来。
他曾经以为从来不曾拥有也好过得到后的放弃,现在却不再这样觉得了。
至少此时的快乐是真实的,值得他回味一辈子。
三少爷盘腿坐上了床,从背后环住程书谨,毛茸茸的脑袋在颈侧轻轻蹭着,“书谨,马上中秋了。”
程书谨算算时间就是明天,“嗯”了声,等着后面的话。
“和我回家一趟吧。我妈喊我回去过中秋。”
程书谨的脊背瞬间僵硬了,“我去...不合适吧...”
对程家而言,中秋是团圆的节日,只有自家人和和乐乐地聚在一起,奴隶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回主家拜见贡礼。
“...以前也不是没有奴隶回去的,我跟我妈说过了。”
以宠仆的身份吗?程书谨本来悬着的心渐渐落了回去,但松了口气的同时有些莫名的失落。
程决似乎是感受到了这点,在他耳侧轻吻,“以后我会跟他们说的,大大方方地带你回去。”后面这话比起是说给程书谨听的,不如说是给自己听的。
“嗯。”程书谨把手覆在程决的手上,眼睛轻轻合了起来。
*
不同于从小就经常外出接受各种课程训练营的大哥二姐,程决直到高中毕业才从本家搬出去,可以说是程夫人余祈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要不是自身素质足够优秀,早就被惯成混世小魔王了。
此时大宝贝一进家门就飞扑到余祈怀中,“妈!我想死你了!”
余祈被撞得往后靠在沙发背上,一贯优雅的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笑,指责道:“净胡说。上次给你打电话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程决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没说什么。
这时程书谨也走到沙发边,跪下行了全礼,“见过程夫人。”
趁俯首在地上的人看不见,程决使劲给他妈打眼色:我说过的,不许为难他。
余祈无奈地冲他笑笑,才温和道:“起来吧。”
等程书谨直起身,她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这么多年,书谨也长大了,变得更好看了。”
程书谨呼吸局促了三分,“夫人过奖了。”
程决一脸惊讶,“妈,你以前见过他?!”
余祈有些责怪地拍了拍程决的手,再对程书谨说道:“今天是家宴,就放松些。坐阿姨身边来。”
程书谨听见这话,惊讶地抬起头看向余祈。面前的女人似乎是被时间格外优待的,和九年前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她的眼睛澄澈干净,皮肤白皙细嫩,穿着一身淡粉色长裙,就像古时优雅得刚参加完茶话会的贵夫人。她的一生就是被宠爱着的,才能如同太阳一般温暖周围的所有人,哪怕只是个卑微的奴隶。
或许是怕程书谨拘谨,余祈又劝了句:“今天家主也不在,听我的就行。”
见此,程书谨只好坐到余祈另一侧,屁股只沾了一点沙发边,甚至比跪着还要累些。
一眼看过去,程书谨正襟危坐,余祈也优雅地直着腰,只有程决则懒洋洋地靠在沙发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