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玉萝青衣素面、掩被而坐,乍一见他,眼中就滚落两颗豆大的泪珠。
“娇娇”,殷谦挨着床榻坐下,以指腹替她拭泪,道,“母亲都与我说了,是我的不是。委屈了娇娇。我不想我殷氏门庭竟出这般品行之人、做下这等伤风败俗之事。”
闻得这伤风败俗四字,玉萝自觉愧对廷益,泪珠儿止也止不住。
廷益只觉玉萝受了委屈、惊吓,心中益发愤然。
他握住玉萝小手道:“我这便去寻了二叔,向他讨要个说法。若是二叔有意庇护,我便去殷氏族中向族老们问一问,往日他们是如何处置这般不肖子孙的!”
玉萝听廷益这般说话,恐廷益因了此事,闹得殷氏满族不得安宁。她同他已没了做夫妻的缘份,更不能见他为了她,同二房闹僵决裂。若是闹得过了,以后他在殷家、殷氏一族自难立足。
她紧紧回握廷益的手,道:“廷益哥哥拳拳维护之心,我自是明白。好在我并无大碍,他们亦未落得了好。这桩事需得我父母出面。哥哥勿要为了我,同你叔叔家生出龃龉。”
“只殷谏、殷若贞他们做下这桩恶事起,便有了龃龉。我倒要问问,他们可是姓殷,如何满怀恶意帮着外人谋害自家人。又如何这般蠢笨不自知,连同自己下半辈子亦搭了进去!”
廷益再想不到他们临安殷家,竟已门庭衰落至此。
当年祖父、叔祖们在世,道一声临安殷家,世人皆竖起个拇指、满口夸赞。
不过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只需短短几日。
待得新帝建元,他父亲殷图祥连中三元,衣锦还乡,世人皆道,临安殷家又要崛起了。
只世事难料,十年后,殷氏状元便命丧诏狱。殷氏一族如瓦上蒙霜,子弟人才凋零。
如今且不说人才,殷谏、殷若贞这般行径,便是枉为殷氏族人。品行不端、为虎作伥。想到那布政使之子觊觎玉萝、他自己的亲二弟、大妹妹竟帮着将玉萝送到他人榻上。
他一时羞惭至极、悲愤难抑。
见玉萝白玉脸上划痕尚在,两只眼睛肿若桃核,心中愈添歉疚。只得压下满腔愤懑,温声道:“娇娇,你现下身子可还有旁的不适之处?”
“哥哥放心,本也无事,只受了些风寒,服了药,恐今日会发作起来。待得再服三五日,便好了。”
廷益见她此时反而软语宽慰他,心中滋味莫辨。不由伸手抚了抚她青丝,又将她搂进了怀里。
中元祭30(剧情)
玉萝被廷益搂着,回溯先前,思及日后,愈加伤怀。蜷在他清爽暖和的怀中,闻着他衣袍上沾染的淡淡檀香,眼皮渐渐沉了起来,一头栽进黑甜乡。
廷益见玉萝久久不语,低头看她,已是入睡。想是药性上来了。
掀了薄被,将她放进被中。又坐窗前端详许久,转身出了东厢。
殷图瑞听大夫诊断完殷谏与马贤良的伤势,面上沉的能滴下水来。他已过而立之年,只得殷谏一个嫡子,现下他伤了根本,日后子嗣不易。
那马贤良,身上几处骨折倒无大碍,只头部遭了重击,积有淤血,一时半会恐难转醒。即便转醒,怕是会有些遗留之症。
他万没想到,只来寺中给大哥上柱香,便出了这样的乱子,如今倒是好生棘手。
正思量,闻得一声“二叔”,见是殷谦给他行礼。
“谦儿”,殷图瑞道,“你也来看你二弟吗?”
“二弟现下如何,大夫怎么说?”
“你二弟,他、他……这个逆子”,殷图瑞叹道,“他伤了身体根本,日后恐是子嗣有碍。你去看过苏小姐了?苏小姐现下如何?”
“已是看过,服了药方才睡下。”
“谦儿,此番出了这事,二叔有愧于你。我定当给你和苏小姐一个交代。只如今,谏儿他们都未转醒,我们听得苏小姐之言,也只凭空猜测,囫囵推了个始末。究竟实情如何,还待他们醒了,再一一细问不迟。你看如何?”
“二叔说的是,若要得知事情始末,必要诸人皆清醒过来,好生问询,方可将事情厘清。”
二人正说话,下人来禀,说是布政使马大人夫妇到了。殷图瑞忙整了整袍服,迎了出去。
知客僧已将马氏夫妇引进会客堂,为他们上了茶水。
殷图瑞刚一进门,便朝马布政使揖礼道:“马大人。”
马布政使尚未回礼,那马周氏便“砰”地一声,朝几案上一拍,起身道:“殷大人,先莫要揖礼!我儿子现下在何处?人是死是活?”
殷图瑞躬身道:“马夫人,马公子已安顿在厢房,也请了大夫诊治过了。”
马布政使道:“罢了,先去看看良哥儿吧。”
马氏夫妇亦带了大夫上山,与殷图瑞一道进了厢房,见马贤良高高壮壮一人,浑身裹成了个大粽子,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那马周氏见儿子惨状,再顾不得端个二品夫人的架子,趴伏在那大粽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