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开学以后,陆绪风仍然在这里实习,学业加上工作,忙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室友一边吃着外卖一边问他,“绪风,你不出国吗?”国外各大高校的申请季已经开始了,周围的人要么在埋头考研要么在刷托福雅思的分。陆绪风从电脑前抬起头,意识到自己也该抓紧了。继续学业的事,他大一就想好了,要去谢怀信去过的学校,那他现在就该准备了,虽然他的绩点问题不大,杂七杂八的考试和文书也够折腾了。
其他的室友也凑过来,说申什么研啊,毕业了正式在谢老师的公司干不好吗,读完书回来说不定还没这工作赚得多,一年学费还那么贵。
明明是顺理成章的事,陆绪风却忽然犹豫起来,在他的人生天平上,一边是出国深造,一边是继续跟着谢怀信,而这横空出现的一边竟然愈来愈重。他拿出一张纸,列出两边分别的好处,洋洋洒洒写了一整面。什么出国可以见世面,留在公司可以积累经验,冠冕堂皇的理由写了一堆,跟没写一样。
他忽然想起来小时候爸爸跟他说的,实在做不了的决定不如就交给天意。他翻了一枚硬币出来,轻轻地往上抛,正面是出国,背面是留下,冰凉的硬币翻滚着落入他合拢的手心时,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想留下来,他想留在谢怀信身边。
理由是什么,他暂时还没有找到答案。
他以为谢怀信知道了他的决定会嫌他不知上进,战战兢兢地给老师发消息,那边只回了他一个好的,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你还年轻,不用着急。陆绪风捧着手机想了半天,不知道老师什么意思,索性不再想了,他确实还很年轻,有大把的时光可以用来追随心里的声音。
毕业以后,陆绪风在公司附近跟几个同学合租了个小房子,正式成为了总裁助理。谢怀信接手公司的这两年,公司又扩展了两个业务板块,股东们也都变得配合起来,公司效益蒸蒸日上。谢怀信比以前稍微轻松了一些,谢母便张罗着要给谢怀信相亲,统统被他拒绝了,三十出头对于事业有成的男人来说,确实还很年轻。年轻的钻石王老五很难不招蜂引蝶,平日里有事没事到这一层来溜达的人越来越多,连陆绪风都感觉有点不对,忍不住在进办公室后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 谢怀信忙着看文件,头也不抬地问他。
“没有。” 陆绪风吸了下鼻子,“可能就是香水味呛着了。”
秘书小姐敲敲门,说谢总您下午有个约该出发了。谢怀信皱着眉头说跟谁啊,结果是谢母偷偷塞进来的相亲。陆绪风侧着半张脸偷笑,心里却没来由地有点堵。谢怀信自然想推掉,可谢母打来电话说这个你再推你爸可就生气了。
陆绪风目送谢怀信拿着外套匆匆忙忙走了,抿抿嘴又开始工作,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说是一个项目交接有点问题,合作公司要找负责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恰好就是谢怀信,可他的电话打不通,刚好陆绪风也跟了全程,便想着自己先去看看,出门正好碰见了谢怀意,吵吵着我妈让我看看大哥是不是真去了哎哎你带我去哪啊。
陆绪风跟谢怀信发短信说明了情况,拉着谢怀意开到那边公司。那边的负责人是个大嗓门的胖子,嚷着说你们这个项目有问题,谢怀信呢,怎么让你们这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来了。谢怀意扬起眉毛就要上去干架,被陆绪风拉回来,解释说谢总现在有事,我是他的助理,有什么事我们俩先沟通。“助理?”胖子打量了陆绪风一圈,“我看你像个小白脸,谁知道你是给谢怀信算账的还是给他暖床的。”
后面发生了什么,陆绪风就记不清了,只记得谢怀意挣脱了他的手,那边人多势众,不能让他们欺负谢怀意,他自己就也冲上去了,一个人干倒了仨,最后一群人都挂了彩。
本来那家公司就是想找谢怀信的茬,没想到碰上两个愣头青。谢怀信看了短信姗姗来迟,把他们两个带回公司。上了车,陆绪风才发现副驾驶有个陌生女人,看见他们受了伤,惊呼一声,从包里翻出瓶跌打损伤药来。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约会到一半,谢怀信匆匆赶来,才带着女生一起来了。他的老师一路都很沉默,他们便也都不敢说话,先把女生送回了家,谢怀信绅士地下车给她开车门,说让你看笑话了,抱歉,这次照顾不周。谢怀意也被谢母派人接了回去,车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陆绪风捂着脑袋,车里的低气压憋得他头疼。
“把手拿开。” 回了办公室,谢怀信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看陆绪风还跟傻了似的杵在那,声音里就带了几分怒意,
陆绪风听话地放下手,露出肿起来的脑门,看起来倒有几分滑稽。“陆绪风,威风啊,一个打三个。”
“……”
“用拳头解决问题,愚蠢!”
谢怀信手上使了劲,伤处疼得要命,陆绪风原本是不怕疼的,可他莫名其妙地感到委屈,不知道是因为受到的蔑视,还是老师的责备,亦或是别的事情。
谢怀信涂好了药,又凑近吹了几下,连带着陆绪风的刘海也被吹动了。“行了,”谢怀信把药的盖子又拧好放回去